方无行与北京摇滚
疯人辩护词·江湖 文/Nico-H之前,方无行总觉得自己只能活到30岁,他就想,一定要在死前拍部电影、出张专辑、写本书、办个展览,都做到了,就够本了。现在,30岁早过了,除了没办过展览,其他三项他都用曲折的方式得以实现:电影没拍成,但拍了几条广告;作为制作人他参与了很多哄动一时的摇滚专辑的创作;出了两本书,一本《摇滚党纪》,一本《泥石流本纪》。早年的理想却没有了当初非如此不可的渴念。
但他的一生并不能用一个老套的、理想被时光和环境改变,天真被世故磨损,纯粹被诡辩取代的故事所概括。一个人要成为怎样的人,全在乎他自己的选择,方无行曾说。的确,他后来所乐道的“命运”之说终究有点玄之又玄了:谁没想着去对抗呢?谁又能逃脱那最后的殊途同归?
十几岁时,他在卧室墙上贴了一张纸,上面郑重地写上为自己立的座右铭:“要做一个有故事的人。”后来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果然就是对这句话的不断印证。
方无行,本名方龙骧,1960年10月出生于台北,因为与摇滚乐的一种心性相合,少年时即涉身摇滚乐在台湾的推广,又正赶上70年代摇滚乐在台湾的流行,他少年得志,先是在早年没有那么严厉的版权管制的时代,通过发行盗版唱片赚了不少钱,后来又去了唱片公司当管理层。台湾第一支摇滚乐队“红蚂蚁”出的原创专辑就是经他之手。他基本上也是北京摇滚圈依然创作力丰沛的妖人左小祖咒的御用制作人,后者几乎所有的专辑,包括即将出街的《你知道东方在哪一边》皆出自他的雕琢。丰江舟、陈底里从传统摇滚乐转向电子乐,离不开他在中间的斡旋。如果没有方无行,早年风行中国大陆的摇滚合辑《中国火I》、《摇滚北京》系列也将不复存在。《黑豹I》、《唐朝I》、《我不能悲伤的坐在你身旁》、《恋爱中的苍蝇》、《面孔》……这个单子具体包括多少张唱片,方无行记不得,也懒得去统计。但从他1991年来大陆至今,中国摇滚从当年的风生水起到如今的举步为艰,他的个人生涯与之休戚与共、水**融。他操作的很多音乐人都成了名噪一时的英雄,但方无行迄今鲜为人知。
这不能不说是他的一种个人选择。
浸淫江湖那么久,他深知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在经历过人生的不断跌宕起伏,甚至死里逃生后,面前这个沧桑身世满脸铺呈的台湾男人说:“我对自己比较满意,对我的思维、好多想法及好多领悟透的东西比较满意,我还知道,在这条路上,我有很多东西还没悟透,我不要改变这个,因为我还要悟透很多东西。……而且,功成名就以后,也许生活会变得很好,有好事会跟着来,可就个人的灵魂及精神来讲,通常会变得堕落。”他也不是对名利有多么排斥,只是不想冒自己被名利改变的风险,因为已经一路看过太多失败的案例:“所有的人都说,‘有名有利以后,我还会和以前一样。’实际是没有一个成功的案例,每个人都变了。”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拖拉着“辛苦经营来的一世臭名”,圈里毁誉参半、圈外不为人知地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早年的挥金如土已不复再现,在北京这个高消费城市,经济窘迫的他,正乐在其中地进行着20块过一个礼拜的生活实践。
“我现在的烦恼是固定的,而且这些烦恼不是很严重的烦恼。所以,基本上等于没有,你不能说一个人一点烦恼都没有,只是那些烦恼对我来讲不是困难,不是什么事。”他说,“学做人是要花一辈子的时间的,我后来都放弃了,我不学做人,太累了。我现在重点是怎样对我的灵魂好一点。”
这也许也是他几乎有点顽固地保有自己那不足为外人道的真性情的理由之一,这种性情之真,访谈录音整理出来后,从几个最初读者的反应即能看出,方无行就是有本事激怒任何人,他就是能让人觉得不爽,觉得自己刚被他吐了一脸浓痰——大家一致认为他在接收采访时一定是语气激烈、态度强势、心怀怨怼的,事实却是他从始自终笑声不断,态度和缓,可说出的话句句直指要害,不留情面,绝不文过饰非,就像《皇帝的新衣》中那个一语道破真相的小孩。
只是,那个孩子之所以能说出真话,乃因其不谙世事;历练渊博的方无行呢,他怎么做到的?
以下,是分为两部分的访谈的第一部分,之所以起这样的一个标题,和瑞典作家斯特林堡那本同名的半自传体小说关系倒不大,笛卡尔的一句名言作为潜话语出现显得更恰当——“人必然是疯狂的,不疯也许只是疯狂的另一种形式。”
问题在于,谁是事实上更疯的人?
×口号可以炒作,但不能当饭吃
“我同意成功可能是意外,但多數成功是實力配合時機的,即使吳宗憲也是混盪多年的精力遇到時代需要這樣的角色才能有今天的成果。”——方无行《沒有實力,感情搏不下去的》
你一共做了多少张唱片,包括最初的那些?
二三十张吧。都是摇滚乐的,没有流行。流行的只帮别人救一些后期而已。流行的第一不会找我,第二个,流行的来,谈一谈,我觉得很无聊,就不做了。
为什么流行的不来找你?
这就是圈子跟圈子的划分,人家认定你是搞摇滚的,就不会来找你。可是国内那些做流行的啊——我把话讲得有点大,现在是访问,我不忌讳——不够资格做流行,因为流行的基本工序他们都不知道。流行的工序比摇滚复杂多了,国内还没人会整套都做到位的。所以国内做的流行歌曲,在国外都卖不掉,甚至连香港、台湾、新加坡都没人买。为什么?因为质量有问题。
华语音乐传媒奖的发起人游威认为,是四大唱片公司在国内的操作手法有问题,其中不乏急功近利的做法,对内地歌坛起了一个负面的作用。
不是这个问题,你可能跟圈里没有太多接触。现在是所有人都在抵制海外来的人,这四大在国内的头,基本上都是海外来的,全在抵制,这样就导致他公司动不了,所有环境,包括员工都在抵制他们,所以他们没办法领导这一块,然后让国内的人来干,他就什么也不干,领了钱就走。所以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现象是很普遍的吗?
都这样,不然怎么会没出什么唱片呢?原来在国内的人当头,也不出东西,白拿薪水,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弄一笔钱走了。然后派海外的人进来,面对国内的环境、员工、媒体,他根本弄不了,因为全在抵制他们。海外的公司进来,其实蛮惨的,坑得很厉害的。然后国内的人还不满意,要彻底把他们给赶出去。
都说四大本土化方面做得太差了……
这种说法没道理。这十年之内,从去年(2007年)之前,四大的大部分的头儿都是国内的,你十年干出些什么了吗?本土化以后更惨了,赔个精光。本土根本不是来做事的,他本土看你是一个外企,他来黑钱。
华语音乐那些评委,他们站在一个媒体或评审委员会的角度来看,认为“摩登天空”、“十三月”这些独立厂牌都做得还不错。
所以说那些评审是很业余的,“摩登天空”的一张唱片制作费不到两万块,那能出个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价位,我也能做,就算我现在穷得掉渣,我一年也能做个4、5张,说实话,当然那我根本就是随便瞎搞……不可能啊,我做一张专辑至少都要十几万的,对不对?所以我说那些评审都是很业余的原因就在这里。
我也向游威求证过他们的评审构成,就是说怎么保证他们这个奖的公正度,他回答说,经历过7届了,之前主要是一些老的乐评人,现在加了一些新锐的乐评人在里面。
我给你讲一个基本的原则——我是很不客气地说——你是小样你就不要到市场上去骗消费者,赚黑心钱。你说本土出的那几张还不错的,我觉得全是小样。我觉得他们整个就是骗子公司,居然还可以说他们不错?
就比如说万晓利,他获得了今年传媒奖的最佳民谣艺人,受到各方追捧,可我认为万晓利现象的确是值得商榷的。
我觉得那跟你们真的有关系,你们做的那期新民谣我非常反对,我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骂新民谣的,你在网上可以搜得到。新民谣不是对号也可以入座,随便往里插就是新民谣啊?新民谣不是这样来的,是那些真的民间力量出来的,自觉地形成一股气势之后,开始传唱。我觉得刀郎那个是新民谣,大江南北传唱开来了,他形成了一股气势,后面有一批人跟上,形成一种氛围,而且很受关注,又有影响力,这就是新民谣。但是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硬凑几个人就把他们说成是新民谣。
就你的观察视野内,现在有没有真正有才气的、好的,刚刚冒头,需要被关注的人?
新人我真不知道,可是我要强调一点,像左小祖咒啊,你们大家都误会他了,他应该是新民谣的带头人。我觉得他的歌就是民谣,只是他的配器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他就是新民谣。他所有的曲子全是民谣。
之前的那些应该还不是吧?
都是,《走失的主人》里哪一首不是?只是配器比较不一样,他那个曲子都有带曲牌的风味在里面,带戏曲的腔在里面。为什么说一定要箱琴才叫民谣呢?
嗯,一种偷懒的分类方法吧。
民谣就是吟唱、传唱,我今天即使没有乐器都可以叫民谣,因为我在吟唱,我今天到大江南北,我用不同的乐器……不能说我用箱琴才是民谣,我用其他的乐器就不是民谣,不会吧,你说鲍勃·迪伦他后来全改电了,他就不是民谣了?
那你觉得小何怎么样?
他们那批人啊,我只能这样形容,他们已经形成一个小圈子,这些年里面时不常就会有媒体关注他们一下,他们就学会一种作秀的小把戏,装腔作势。为什么会这样,你晓得吧,其实中国的音乐,摇滚圈啊,新音乐圈啊——哦,不要讲摇滚圈,讲新音乐圈吧——全部在创造神话,一直在找东西来把他塑造成神,连新民谣都一样,找几个带头人物,想办法把他神话化。
对,有的人的确是扶不起的阿斗。
是啊,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怎样。要塑造一个神,首先要看他有没有资格当神,真的。为什么“唐朝”、崔健可以当神,因为他们就有那个气势在里面。他们不但会做秀,而且还做得很像,是个神的样子(笑)。像现在这样,你把他塑造成神,弄一个牌位供着,做得还不像神,那你怎么弄他。祖咒现在他收敛很多了,为什么要收敛,因为我经常和他讲,你要有“范儿”,有“范儿”就是要接受吹捧,接受媒体,你可以开玩笑,可你不要犯傻,有的时候啊,一太做作就变成犯傻了(笑)。就是说,你还没适应的时候,你别去装,大不了略过,你不表态,或什么都别做。其实祖咒是一个很不会演的人。
但我觉得他现在应该慢慢的放开了。
他现在就是能掌握尺度了。
分寸真的很重要。
我说“你得收敛一点”,别那么放,你放太多,你他妈的,到时候人家觉得你特傻。狂可以,你要觉得你有把握你再狂,没把握的话,最好还是收一点。他以前不是的,碰到谁都特狂,人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傻B是谁?”就跟李白一样,早期的祖咒就像李白,特狂,还特傻。李白是我见过的中国诗人里面最傻的一个(笑)。中国确实好多文人啊,表现得特别傻,太狂放了。
那竹林七贤算吗?
古代的我不认识,我说现在的我看到的,在电视里看到的,有些文人真是狂妄到他觉得自己这样很有风格,很有个性,其实我觉得他妈太傻了,这个时候不该狂妄。(笑)
我想很多人,包括你刚刚说的那些文人,或者是出头露面的人,都是在不断的实践中寻找自己的分寸感吧?
可有些人年纪已经那么大了,他还没有分寸,我觉得以后也很难把握了,年纪都七八十的,还是那样,特傻。他们的那种狂妄跟现在年轻人的狂妄还不太一样,他们是很直、率真,现在年轻人的那种是装出来的,其实他没有那个本事……
为什么要装呢?
因为他好不容易成了名人呢,要把自己装得很壮,免得我虚的那一面被人看出来,可他越那么装,人家就知道他越虚,因为他很傻,该装不该装他全装,一下被人全看透了嘛。
你对芙蓉姐姐怎么看呢?
我觉得是多元社会,挺好。
你的观点和我一个朋友的一样:像这种极端的人,都有他的可取之处。
对啊,我觉得一个人在网络这样的情况之下,炒作自己,把自己炒得很火,她一定有她的魅力,那不是一般的魅力。我觉得她是比较纯真的。
从芙蓉姐姐现象能看出来,她其实是个照妖镜,不是说她是妖,而是她把社会很多人都照出来了。
那个镜像原理,佛教里面有八识,第七识,就是看自己,看这个反射的所有的妖镜。她比卫慧、棉棉啊那些人来得都纯朴,那些人都太装了。
棉棉还好一些吧?
棉棉是聪明一些,不是好一些,其实好多策动都是她策动的,她是躲在后面,鼓动一帮人上去,她就在后面跟着,没事才往上冲,有事就躲起来,“跟我没关系”(笑)。其实我觉得都是一阵子一阵子炒作,如果他们那些“下半身”作家俱乐部真的是那么坚持理想的话,现在应该还是存活得很好,而且不断有作品发表。类似于Beat Generation那些人,一辈子都在做那个事情,形成一个次文化风潮。而这些人不是,他们只是很虚伪地炒作一阵子,其实“下半身”作家俱乐部也可以成为一个次文化风潮的,可他们没有去经营那个,完全是为了这个品牌在炒作。
谁说的来着——尹丽川主要因为她是美女,她要是不是美女,肯定也出不来……
其实都一样,在外国摇滚界也一样,我们现在知道的也全都是帅哥、俊男,其实他们不是最好的,现在能够在台面上的,即使再偏的乐队,能够传到中国来让你知道的,每一个形象都很好。偶像必须是这样的,只要是站在舞台上的人,你甭管他是做什么的,他必须是偶像。其实中国这样分实力派、偶像派是不对的,只要是能站在舞台上的全应该是偶像,不然你就没有资格站在舞台上。你长得其貌不扬、五官不全,就算演技再好、底子再好,能成个腕儿吗?不可能。宋祖英是不是歪瓜裂枣,不是吧?而且人家实力很强,长得也是偶像。所以,我觉得站在舞台上而且能起来的,肯定是偶像,绝对长得不差。
祖咒长得就很差。
他没有起来呀!你在中国街上问,知道左小祖咒吗?没人知道。
但他起码也是小圈子里的明星嘛。
有的人就喜欢看本色演员,他是属于本色派的,在本色派里他是属于比较有型的。他属于小众英雄,不是大众英雄。不过中国有一个例外,只要不肢体残缺、不五官不正,基本上只要有机缘、有实力就能出来,不像外国要求那么严格。外国你别看哪个乐队似乎长得不怎样,乍看蓬头乱发,乱七八糟的,可仔细一看长得其实都还不错。那些另类、独立乐队,比如R.E.M.的主唱,仔细一看,长得其实很帅。还有Sonic Youth的Thurston Moore,长得很帅啊。Kurt Cobain,他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胡子拉碴的,可仔细一看,很帅啊。Alex Rose,也是很帅。就是他能出来的,有名的,基本上都很帅。
×破烂生活与野外求生
“幸好在北京滾圈廝混,像是在城市裡遊牧,居無定所的遷移,大幅地衰減了‘居家’的感覺。之所以會是遊牧,那是因為北京實在太大,這座城像片大草場,有著豐沛的水草,極適合開展搖滾畜牧事業。嚴格說來,北京原本是片荒漠般的乾旱枯地,因為它被強制賦予的人文政經條件,才有了南水北運,全國軍政財經物資行政中樞匯聚於此,硬是成了個古怪的荒漠綠洲。古怪的滾圈的大事大抵不出這古怪的綠洲。”——方无行《泥石流始記》
你当时来北京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决定来北京的呢?
我其实那时候在台湾是有工作的,而且工作还很不错,在“点将”唱片公司当主管呢,这个唱片公司是台湾5大以外最大的,这个公司后来不是被EMI用3亿美金买走了嘛。那时候姚谦还是我手下呢,现在这个人在国内挺火的。可那个时候做流行歌很无聊,我不想管流行歌了,因为那个公司都是做流行歌的,所以制作我都不做,我只要是碰到流行歌的公司啊,我就不制作了,就做企划或者演唱会,那个比较好玩,因为做演唱会歌可以全改,和唱片完全不一样。全部重编,呵呵。
艺人他们会配合吗?
你照你的唱,反正音乐我会全重编,为了舞台动感、灯光效果、多媒体,所以音乐我全部重编,呵呵,那比较好玩。然后呢,那时候我工作很稳定,薪水也比较高,因为我当主管。后来有个叫张培仁的,他们是88年就进北京了。(我是91年。)认识一帮人,花了不少钱,还签了一堆人,结果就是老做不出专辑来,因为这些人都不服他们,谁来都不行。
那会儿签的都有哪些人呢?
“唐朝”、“黑豹”,他们要签崔健没签成,后来被“可登”给抢走了,《一无所有》就是“可登”做的。那时候也没多少人,他们就签了“唐朝”、“黑豹”,已经算比较厉害了。
“唐朝”的第一张专辑是你来了之后出的?
对,92年。他们那个搞了好久,亚运会结束后,都已经好几拨制作人来了又回去,来了又回去,什么都没搞出来,花了好多钱。张培仁那时候当滚石的副总,这个事情是他提起的,人也是他签的,他要有一个交待。后来他回台湾,有一天找我,他说,唉!我这几年都到北京去了,那里有好多摇滚乐,比台湾厉害多了,跟我讲一堆。
那时北京的摇滚乐队挺多吧?
其实也没几个,他那时弄了些小样给我听,我一听:哎呦,挺牛的。因为台湾那个时候创作乐队几乎没有,全是copy。我那时候比较好奇,我一听,哟!中国大陆也能这么玩。而且,主要是这边玩得比较野,嗓门大。台湾玩摇滚的技术好,可主唱都不行,声音撑不住,只能走高音,可高音太高又变得很薄,底气都不够。觉得这边唱摇滚的有点意思。然后他就说,哪天我再去北京,我带你过去玩。我说,不行啊,我要上班啊。他说,滚石招待你,让你过去认识认识摇滚圈的人。我说好啊,下次你去就把我也带去吧。讲完过不到一个礼拜,他把我的签证给办好了。和我说,我们去,正好周末,到北京玩两天就回来。我想,嗯,好啊,周末去,礼拜一请个假,然后就回来了,就去了。结果一来北京,晚上什么事没干,就跟“黑豹”开会,开始做专辑了(笑)。
被骗来了。
对啊。我第一次来是4月底,再来是5月底,再来就录音了。后来我就给台湾公司的老板讲,我现在北京有几个摇滚乐队要制作,我说滚石那边的活,我得先去做。当时我和滚石谈的结果就是我做三张,然后我就不干了,就是“唐朝”、“黑豹”,跟《中国火》。后来我就跟“点将”说,我可能在那边呆个半年一年,有需要我的时候再来找我,后来我在北京一呆就是一年,后来就不想回去了,觉得这边也挺好玩。主要是有了个女朋友。滚石干一年就没干了,我在这边就没事干了。后来“点将”正好在这边活动,让我当他们的特派员,每个月发我薪水,帮了解这边的情况,没事谈谈版,那时候不都是引进版嘛,从“点将”引进唱片到这边,那时“点将”旗下艺人还很多,“忧客李林”、张清芳、蔡琴、童安格、伍思凯,全在他们手上。像“忧客李林”,其实是我去“点将”之后把他们改过来的,我就尽量签创作艺人,即使你是艺人、歌手,也要能自己创作,像“忧客李林”就是自己创作,伍思凯也是自己创作,童安格自己创作,还有其他几个在国内不太火的,也是自己创作,比如唱《鲁冰花》那个曾淑勤也是自己能创作的。那时候我把几个台湾巨牛B的制作人和作曲家,让他们都和点将签约,固定给他们做。“点将”看重我,不是看中我能做制作,是看重我在圈里的关系网。因为他们正在转型,之前是签偶像艺术,可那阵子滚石起来以后,流行创作艺人、有才气的艺人,所以他们也想转型,他们知道我在这边人脉很多。
你那时在那边应该是如鱼得水,为什么放弃了呢?
对呀,我在那边活的很好啊,薪水很高,没事还可以养一部跑车,还可以养一栋别墅。
还是因为你十几岁时立的那个座右铭——“要做一个有故事的人”——在起作用吗?
我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啊。
因为大多数人碰到这种事情都会考虑到利、害。
我觉得不会啊,像我就是比较直接,摇滚乐也可以做,那我就去啦,哈哈,连想都没有想。我帮丰江舟、帮祖咒,或帮那么多人做,我都不挂名,没问题。是祖咒坚持要挂名,像之前好多人都没挂名。甚至丰江舟的也没挂,我只挂监制,没有挂制作,好多名都没挂。《恋爱中的苍蝇》整张都是我做的,他一点都没做,音乐他都没做,也是挂他的名字。他原来很讨厌电子的,我说我做一把给你看,电子很好玩。他只是把他以前那些磁带里面瞎哼瞎唱的,根本都不是曲子,只是片段的东西给我,里面的声音都很怪,很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就把那些很破烂的磁带拿回去开始做,而且整个根本跟他那个没关系,他那个就是个人声而已。这个都是我和我的一个朋友做的,我们那时候有一个电子组合叫Third Nova,“第三环星”。整个都是我帮他弄的,然后我跟他说,尝试一把,电子的好玩,比摇滚的都爆得多,Digital Hardcore,他后来不是很喜欢Digital Hardcore吗?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就说我们做成Digital Hardcore那种很Hardcore,很Punk的电子,巨爆,破坏力巨强的那种。哇!他一听那个,太兴奋,后来不搞乐队,全搞电子了。(笑)他原来是反电子的,反电脑的,后来买电脑自己开始弄。
你之前说你给他们买电脑,让他们自己学的那些人是谁?
我没有给他们买过电脑,有几个人是我攒动他们去买电脑的,像丰江舟、陈底理,但我没有给人买过电脑,陈底里、马钧都是我怂恿他们搞电脑的,原来都是反电脑的。
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98-99年,因为音乐软件比较容易取得,而且音乐的硬件呢,比较稳定,不像之前,硬件就只有Apple能用,后来连PC都能用了嘛,所以就比较普及。我一直觉得我在中国做的还可以的事情,崔健那一波不算,“唐朝”、“黑豹”这是第二波我赶上了;祖咒和丰江舟他们这是第三波,这也赶上了;现在第四波合作了几个都失败,“星期三旅行”失败,和雷琳(“诱导社”)也失败,他人倒是挺好,不过他想法太多,不稳定。他真的是很聪明的人,而且才气横溢,可问题是东西做得不透,就是这样,因为他又想去卖烧烤,又想这个又想那个。第四波等于没有合作成的。不是每一个来我都做,而是听着觉得对方有想法的,我才有兴趣。而且还得看沟通怎样,有些人要能沟通得了,要他愿意,想要更上一个台阶,这种可以,就是那种放弃一切,就是要做音乐。我愿意和这种人合作,如果你杂务特多,跟你一耗耗两三年,那我耗不起。当然,也有很多年轻人是放弃一切去做音乐,但他们觉得自己挺牛的,自己能搞定一切,那也没办法合作。我后来还做了一个“卡西莫多”也不算成功,那个是到最后,他们自己完全按他那一套来,你跟他讲完全没用。“舌头”本来要合作的,后来他们自己要干,那也没办法,那时候正好是陈戈(普涞公司)介入,给他们提的条件特别好,给他们充足的录音时间,好的录音棚,拿到外国做后期,条件特别好,既然这么好的条件,那我就退出了。
“舌头”《这就是你》(2002年8月)这张专辑,乐评人张晓舟说,就是因为拿到外国做后期,因为老外不了解他们,导致把“舌头”的原本有的冲劲完全给打磨掉了,就是本来是条糙汉子,结果硬把他的胡子刮掉,弄成一个小白脸了。
那后期照我来看,根本就是做了一半,只有鼓和贝斯调了,其他吉他、键盘和唱全都没有做,位置都没有摆,位置都没打开,全部堆在那里,等于没做完,因为陈戈没给人家钱,人家是用业余时间来帮他做的,业余时间就不会帮你专心做嘛,一做做了大半年快一年,有空就做一点,有空就做一点,陈戈等不了,就把母带带回来了。问题是,“舌头”那几个人也没有耳朵,他们觉得那个很牛B,那你没办法。做后期是很麻烦的,是高手才能做得好,如果那时候他们是跟我合作的话,我后期一样是拿到海外做,可是我是拿到台湾,他们觉得肯定英国比台湾好,那我就不说话了。可是他们听了还觉得很好,我就觉得很怪。
你从开始就一直强调一种合作,因为你毕竟见多识广,为什么没有一种培养、并帮助他们成长的意识呢?比如说从各个方面给他们提建议之类的?
提建议,从一开始我就给他们提,他们没有理解,我连教材书都给他们,也没人理解,我本来是想培养基础人员嘛,但没人理你,没办法啊。我其实也没想着要培养,但有的人,一合作,你就会知道他有什么不足,你就要给他们养分,可是你给他养分也不理你,那没办法了。
像左小祖咒,他是彻底服了。为什么?他那个《地安门》给我什么母带?那时候郭大纲连电脑都不会用就在那边录了,所有的相位全部错乱,他给我的鼓是两轨。鼓正常的话,是分开应该七八轨,最少八轨,多的话十几轨。他就给我两轨,还全部已经缩好了,让我怎么弄?我回去全部重弄,弄到出来以后,他当场听了整个晕过去了,“太牛B了”。这张专辑是音质最烂,声音做得最差的一张,但拿出来跟别的比,跟“舌头”比,跟别人比,都比他们厚很多,相位很标准,而且层次很清楚。他彻底被我给搞服了,说“以后这些事情全都你说了算,因为我也不懂”。就是啊,两轨鼓你要把它拆成八轨,你怎么拆?国内没人会拆。拆开以后才能缩混,但这个是全部都缩好了,我怎么帮你缩?祖咒一开始都不相信我,把东西拿过来以后,我说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你大约什么时候认识祖咒的?
老早就认识,他一开始太牛了,根本就没理他。
他是93年来的北京吧?
对,我是95年丰江舟介绍我们认识的,那会我和丰江舟签了,我就让他帮我找一些比较厉害的、比较颠覆性的。当然颜峻还没有玩北京街帮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动了。我对丰江舟说,“外地来的,比较厉害的、比较颠覆的,我不要北京这帮人。”他就把祖咒给拉过来了。那时候我不是开部车嘛,他上我的车,先给我讲说他的音乐有多么牛B,说“保证全球销量100万张”。我说那你找能销100万张的吧,我销不了。我就把他请下去了。我连他的音乐都没听就把他请走了。太狂了,张口就来胡说八道。(《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他找过很多人,我们做了好几手策略,我一点都不怕那张弄不出去,绝对能出去。)反正他是给完全搞服了,后来也不太管,反正他也不懂这一块。可问题是“舌头”那些我真的不晓得他们耳朵怎么长的,明明就有问题,他们觉得很满意。祖咒后来经常为这个事情忿忿不平,我给祖咒讲,“你别管他,那是中国的传统习惯,叫‘迂腐’,自己生的儿子是最好的,甭管他是不是缺眼睛、缺鼻子。”
睁眼说瞎话,视而不见,头脑清楚。中国这种人挺多的,明明就是不行……
你做制作时,对声音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理解呢?你会有一种将每个单一的声音、单一的乐器当作一种建筑原材料的感觉吗?
这是解构结构的问题。要看你把这张专辑的声音定位在什么地方,因为你怎么定位都行,可是你要对怎么定位下判断。这张专辑的音乐你要怎么定位,声音要怎么定位……
比如说你认为自己做的最失败的有哪些呢?
怎样叫最失败的?
就是你自己不满意的。
很多都不满意啊,大部分不满意。因为我和别人不太一样,我不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我以对方的要求为主,我只是帮他加分,当我没办法帮他加分,或者说有些东西他没办法接受,只能照他的做,而那些东西对我来讲是很不达标的东西,可是他很坚持,我不会强迫他,所以大部分都不太满意。
但如果建立在沟通足够的情况下,你去要求他改呢?
能像我和祖咒之间这样配合的,其实都没有。其他人的主观意识大部分还很强的,他有他自己对声音的理解。祖咒呢,真的是因为《地安门》把他搞服了,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任务”。
×惊世狂语说的是骚裤衩里的哲学
“無法從反面認清本質的,只能流于蛙界困索的視野。
在形而下的版圖中
掠取最短距的戰利
交換是種機制,轉換才是種能量
無論虛無後的存在
還是崩離後的堅固
這種事,僅存於極惡與至善的神話中
因為,太多人在蒸發式的儀軌裏,看不見
那些應被看見卻不見了的見證”——方无行《泥石流本紀 補三 第五章》
说说你的乐评部分……
我很少写乐评,我都是写一些心得报告。
《摇滚党纪》主要是说什么呢?
80% 的文章在国内刊过。有乐评,有介绍,还有一些心得,还有一些想象式的说明。《摇滚党纪》也是蛮奇怪的,我会把我自己对摇滚的理解往里放,可我那个时候是六朝那个时候、“竹林七贤”式的理解,对侠客的理解,所以我在里面放了好多那种侠的东西,还有“竹林七贤”那种迷幻清谈的东西。
是在《泥石流本纪》的最后,你写明其中好多东西都是虚构的?
《泥石流本纪》是写虚构的。
但其实不是虚构的?还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的需要吗?
真真假假,自己去看吧。里面有好多故事,真的是我自己虚构的、瞎掰的。可是那个瞎掰它和摇滚那一套很和的,跟事实又蛮像。里面有好多小故事都是幻想、魔幻的,和现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套到摇滚圈,和摇滚某些现象又很吻合。
我看王小峰说你写完《泥石流本纪》之后在外面躲了半年,在北京消失了?
其实也没有。
是因为让他们很多当事人看了以后很生气,揭露很多丑闻、黑幕。
那时有很多北京摇滚乐队在追杀我。
全部?
对呀,四十几个人,一天到晚堵我。因为把他们底牌全部给掀开啦,所有那些神话全部破灭啦。哈哈。
包括“唐朝”吗?
几乎所有的人。那时候已经变成怎样了,你知道吗?所以说有点像江湖的原因在这里,那四十几人追杀我,就和我写的完全一样,完全是一种江湖状态。有人发动说,“小方写的这书不行,污蔑我们、丑化我们,必须把他给灭了,谁不来谁就是叛徒。”所以大家都全来了,就和武林大会一样。
这个是有确切的消息,有人的确这样说过?
都追杀啦,把我家都抄了啊。
“面孔”那件事……
“面孔”,还有其他人呢,像窦唯啊之类的全部在那里通风报信,看我在哪里出现,马上打电话人就围过来了,是属于这种的……全北京追杀。后来我跑到天津去了。他们跟公安也联合起来了,公安下通缉令。
就是因为那本书吗?
我觉得那本书是一个借口,其实那个时候“面孔”缺钱,想勒索我钱,我没给他们,我说,要钱没有,东西你随便搬,搬走能卖掉多少钱,你们去卖。
后来记者去采访他们,他们也说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搪塞过去了。
没有,他们讲得更绝。他们说“小方是个奸商,做生意不老实。”所以他们才这样。
对奸商这个问题你自己怎么看?
针对那个事情,我从来都没有黑过别人钱。第二个,只有我给别人钱的份,我从来没跟别人拿过钱。而且我可以保证我签的合约在全中国是最守法的,连有人使用我都要给你钱。丰江舟我给了他好几笔钱,因为他的音乐香港人喜欢拿去用,钱给我,我都给他。而且,签约的版税,还没等出片,版税我就先给了。毛豆的那张《粉》,版权在我这里,我到现在还没发片,但版税老早就给他了。在这一块我是最干净的,除了“面孔”敢说我是奸商,没有人敢说过我欠过别人的钱。《面孔》是怎样?我是先给他们30万,没过两三个月,全造完了……
他们当时和你合作的时候是多大呢?
快20岁了吧。“面孔”那个事情我其实没在意,也没追究,我要一追究,他们全死。因为证据我全部都有,而且我上面也有人,检察院我也有人。那属于持枪入室抢劫呀,对不对?主要是牵涉的范围太大,参与的人太多,因为“面孔”绝对不会一个人全担下来,他一定会把所有的人都往里拖,丁武啊,窦唯啊,这些全部往里拽。那帮小孩太坏了。丁武啊,确实是个大好人,他没什么脾气的,心里很单纯那种,不管是非对错,该帮的时候还是要帮别人。没有出事以前,我那本书也还没写,我那个时候签“面孔”,同时还要签“苍蝇”,那时候每天晚上都有恐吓电话,不准签“苍蝇”。因为“苍蝇”他们不是北京人,是外地人,不准签,在北京就只能签北京人。那时候地域保护观念很重。
谁打的恐吓电话?
就是“面孔”他们打的。但我没理他们。他说,如果签了“苍蝇”的话,那你北京就呆不下去了。你要还想呆,就卸你一条腿,一只胳膊……就天天威胁,天天恐吓。
这不是很可笑的事情么?
他不就占山为王嘛,北京就是他们的底盘,不准你外地乐队在这里混,那时候颜峻还没爆发革命呢,我说我就签外地的乐队,我说我接下来还只签外地的乐队,北京乐队我还真不签了。
那时候感觉还是很不开化。
那时候是挺野蛮的。把你给黑了,把你弄死,说干就干了。现在比较不敢了,不过逼急了也还是会敢干,骨子里还没变。讲道理?谁和你讲道理。现在讲道理是假的,私底下该怎样还怎样。以前不讲道理还好,你知道他在干嘛,现在讲道理了,你根本不晓得他在干嘛,多可怕。
后来我就保持非常低调,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王小锋说我半年不敢进来,其实不是。其实我一直都还在,只是变得非常低调,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以前就会经常参加各种party。我那时候是名流,什么BMW新车发布会都有请帖。我当时也是受BMG委托在这边干活,北京这边事情都是我在张罗。我也是透过关系,因为BMG那个负责人,跟我是哥们,她也听摇滚,我和她说,你不是当头了嘛,我们录几张北京摇滚吧。她说好啊,就签了4张,3个拼盘,一个专辑,《摇滚北京》和“面孔”那张。
当时他们去你家里要钱,现场情况是怎样的?
那会儿我雇了个四川小保姆,被他们拿枪顶着,押到另外一个房间,说不给钱的话,就轮奸她。我说你这话都不用讲,你们今天来,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我没事,不用讲这个轮奸不轮奸的事。因为他们一进家,把电话线先拔掉了。我一看那架势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后来他们来要房子,房子也被他们要走了。那个小保姆很仗义,呆着不走,护房子。
他们那个时候还压了我一个在北京的台湾朋友当人质。他们是有计划来的,计划很久了,之前有人和我打过招呼了,我觉得不太可能。那个计划好多人知道,在我之前已经好多人被他们坑了。一年平均弄10万美金,那什么年代啊,10万美金都快100万了。他们对我动手还算是小case,对别人下的手那更厉害。他们已经是那样子成性了,从小就是那么弄起来的。所以也不是对我这个事说好玩,肯定是前面已经尝到甜头了,以后每次弄钱都这么弄。
当时你签他们的时候,也没有人提醒你?
当时不知道这个。是签了以后,聊天的时候,他们经常把这个事情拿出来提。他们就是小孩装可爱,搞乐队有点才华,糊弄那些外国人,糊弄那些华侨。他们觉得这是一笔买卖,可以长期用。后来不是年纪大了?用不了了,就开始傍女大款,让女的养。为什么欧歌有十几部跑车,因为他的每一任女朋友都是中国名模,巨有钱……我觉得很多事情是这样的,你别看他们为非作歹还活那么好,我特别信有轮回和来生转世,他等于是把他以前积的阴德全都用尽了。一个人积那么好的德,要几百世,几千世。他一下在这一世全都用尽了,然后再从头开始,那他太累了,灵魂会很痛的。我为什么会那么自立,因为我很信这个,绝对不会出差错。
(敬请关注本刊下期:本文第二部分《疯人辩护词·高原》,听方无行讲述,“摇滚误我一生——的种种好处。”) 哈哈哈
好帖子啊
尤其面孔干的这些缺德事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面之词^9 看过他的《摇滚本纪》,其实就一圈内八卦合集 哎...好好练琴,不想这些东西..... 那能买到这书呢? 经典!!^9 ^9 ^9 《泥石流本纪》,国内没有,台版,70多块 学习了~~~~~~ 光鲜的表面,下面乱七八糟。 晕,以前巨喜欢 面孔的歌 这贴不置顶吗?国内没有摇滚,只有流氓。方无行就是中国摇滚的亲爹,没有方无行,这帮人早死了。 才知道《梦回唐朝》的歌词是方无行写的
非常认可方无行 http://www.cnblogs.com/ningxu88/archive/2007/01/24/628742.html这里也说明了一切! 牛逼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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