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表于 2012-4-9 10:47:4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吉他生涯之六《吉他、霹雳舞和老大》
狼写于2003年
这是个伤感的故事,献给我的霹雳舞师傅、我的吉他徒弟—老大!
山西是我第二个故乡,因为我在那里生活了5年。多年来,我留恋那里的刀削面、炒灌肠、拉面、小米粥,只要是面食,都让我喜欢。当然还有醋和汾酒、竹叶青。
我更留恋上兰村,留恋黄土高坡,留恋在火车上经过的一个个窑洞和牧羊馆赶着羊群唱着山歌的画面,留恋村子里的那种用手指一捅就破的格子窗,更留恋只有在抗日战争片中才能看到的土墙、小巷,然后想象突然有一把刀从墙里刺出来结果了小日本兵;留恋那里土生土长的人的纯朴和憨厚、、、
我爱山西,但如果仅仅是以上的因素,那么不是主要的因素。关键在于我大学是我最值得回忆的时光,也是我最充实和获得知识最多的时光。
我读的第一个大学是个医学院,那时我除了成天打架,哥们义气,除了受父亲影响会一点点围棋和象棋,喜欢钢琴曲和小提琴曲。没有任何高雅的爱好。
到太原机械学院后,我整个人都似乎在换着新鲜血液。87年9月开始自学围棋,半年后入段。到92年毕业的时候,已经有业余强四段弱五段的水平;88年开始自学桥牌,到92年毕业,和队友搭档获得各种校、市、省级别的冠军或者好名次已是家常便饭。87年9月开始自学吉他到92年毕业,豪不夸张地说在我毕业时候的水平,是我技艺的颠峰时候,水平究竟如何我不敢乱说,毕竟没有任何证据,否则网上的砖头是很厉害的,只有在我毕业前听过我演奏的朋友们知道。可惜的是留下的演奏会的录音实在少,有的还在多年的东奔西走中丢失或者把磁带毁坏。留下的唯一还象点样子的,也是89年在零下几度的环境中演奏的彝族舞曲,也就是在论坛献丑的那首。可能家里还有几盘演奏会的磁带,不过说不定也由于时间太久而放不出来了,下次我回贵州一定去找找。
记得好象应该是90年左右,也就是霹雳舞这不片子刚出的时候。任何男同学都疯狂地喜欢上了,我自然不例外。
我们只能根据记忆,大家在一起琢磨。可没有老师,这玩意自学可真难。
有时候我们去市里、去其他学校玩,街上、校园里经常见跳霹雳舞的,跳的好的人真让我羡慕。
有一次,一个小概率事件发生了,只能是解释为缘分!
有一天,学校食堂门口突然响起那令人激动的霹雳舞类的音乐,三个外面的男孩,穿着
霹雳装,霹雳手套,即兴表演。天啊,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学校。
一打听,原来他们不是学生,是太原迎新街的社会上的青年,是那个片区的霹雳物绝顶高手。他们有朋友在我们学校读书,于是受邀请来表演一下。
我是文艺部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马上想到请他们在学校办班,教本校的学生包括我。
在激动地欣赏完他们三个完美的表演后,我上前交涉。可人家根本不理我,态度很傲慢的,何况不认识啊。后来我知道,想找他们学的人很多的,不仅收费,还得看有没有关系。
我失望地挤出人群,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认识他们的同学在后面对他们说:“李由是我的吉他师傅啊,给个面子,起码教教他如何?”大概是这样的内容。
结果也就在这刹那,发生了变化。三高手中的老大立即上前来叫住我,说:“原来你就是李由啊?我听市里迎新街学院路的朋友说你们学校有把厉害的吉他,一直想认识一下你。这次来这里也有这么个小小的愿望。、、、”
天上掉馅饼了,我当时简直激动坏了,几个哥们就立即邀请他们去寝室坐。于是大家就收拾音箱器材等,热闹非凡地到了我的寝室。
可惜的是他们三个的真名我已经忘记,因为他们介绍就是说这是老大,老二,老三。真名只过过一次,谁也不记得,但是每一个的样子我都清晰记得。
他们中的老大非常喜欢吉他,可一直找不到愿意教他、他也愿意跟着学的人。另外2个也喜欢吉他。于是自然在大家要求下我就表演了一下,最后结果很有意思:他们以后每周来我们学校免费教我和几个哥们(莫竞文、左智勇、小耗子、黄建文、许管利),同时我也免费教他们古典吉他。
为什么要说这个故事呢?关键在于,他们老大的学习吉他的精神,足够让任何人,任何有情感的人,落下泪水。同时,也说明了音乐、吉他的魅力,足够毁灭任何低档次的流行东西比如某些昙花一现的所谓艺术。
他们是当时社会上的属于混混的那种人,打架闹事简直在当地很出名,是一条街的霸主。要不是我想学习霹雳舞,我是不会和他们交往的。
他们三个说干就干,下周果真如约前来,每人还买了把新吉他,大约价值70元左右,那音色我们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当天请我和几个哥们在学校附近喝了顿酒,并说他们是社会上的,经济要比我们学生好些,所以坚持不要我们买单。
就这样,我们成为好朋友好师徒。我也很勤奋地练习霹雳舞,因为我小时候会些武术,所以学起来比较容易。这个就不谈了。
有一天晚上大概10点我下自习回家,门口居然站着老大,我很惊奇:“不是周末来吗?你这么晚???”
他掐灭烟头,孩子一样地笑道:“我有个地方实在弄不懂,我必须今天解决,所以就来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来啊?”我问
“呵呵,我7点就来了,去寝室找你可门卫不让我进,我猜你说过最近要考试,所以来这里找,门卫也不让进。可我在窗户外看见你了”
等了我三小时的老大,我清楚地记得他问的问题是右手单指泛音的问题。最后离开的时候至少是11点,已经没有车了,他是抱着吉他步行了火车慢车要开40分钟的路程回家的。我们学校有躺专列慢车到太原,一般是1小时到太原,到他家要前面点,也得要40分钟。
老大象这样的时候,2年来,实在太多了,他是个很自觉的人,他从来不愿意打扰我的正常学习生活。
在学校有个树林,有亭子,草地,凳子。可能很多读过我们学校的同学,都有一个映像:“有一个学生,经常在树林某处弹吉他,一弹就是几小时,甚至到后半夜。”那是我经典的写照。
因此老大有时候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后,于是我们每次都都到好晚。交通车也就自然没有了。
我想这条路上的花草,一定都熟悉了他抱着吉他走的样子和他那吉他发出的木香。
可是,一个让我震惊的意外发生了:
一个周末老大没有来(我们学霹雳舞的时间只有1个月,因为我们几个很快就搞定了,并和三个师傅不相上下了,所以舞蹈早就没有继续教了。)
我问老三老二,他们神色很伤心。告诉了我一个让我感动得伤心的事情:
老大进监狱了。因为他们在一次群殴中,老大杀伤了人。本来不是很严重,估计至少要进拘留所一个月左右,对于于这类事情他们几个实在是觉得很正常。可在进拘留所的时候,老大要把吉他带去,管教不允许。当时他们二兄弟都去送老大,也一起求管教希望给个人情,何况这不是坏事情啊。
管教就是不允许,还说:“就你们这些社会渣滓,也配弹这东西?”
老大的脾气是很暴躁的,可老三说居然老大这个时候还是一味地低声下气地求管教,说他不能一天没有吉他,他宁可少吃顿饭之类的话。
最后大概管教厌烦了,就把老大通过检查的东西往旁边一放,不耐烦地把吉他拿起放在另外一边,但是是很粗暴地对待吉他的,老三说很清楚听见吉他被狠狠撞在长凳上的声音。
这个时候老大发怒了:“忒你妈的,以为你是管教就蹭得不行?老子今天揍死你!敢摔我吉他!”结果老三老二眼看着老大在铁窗里揍那管教,他们急也没有用。
最后结果大家也猜到了。老大不是被拘留了,而是2年有期徒刑。不过好在由于去的是监狱,最后他终于如愿把吉他带进去了。老二哭着说他看见老大在进大门的时候笑了,那是为吉他而笑的。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所有喜欢霹雳舞的、和我同校差距不超过3届的太机学生,谁都一定知道这三个霹雳舞高手。
所有太原迎新街那个区喜欢霹雳舞的人,也一定知道这三个高手。
所有学生也一定知道,我们6个在一次大赛中,以数个10分的绝对优势,为我们赢得了尊严,也为老大赢得了自豪。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老大,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喜欢吉他。后来的2年中,每当在学校的舞会上,我穿一身霹雳服,随着音乐从门口滑进舞场的时候;每当我们几个有准备地在其他院校的舞会上“杀场子”的时候,我心里都会想起老大,哪怕只一瞬间。
写到这里,我不禁质问自己:“你有什么理由放弃吉他了14年?李由!”
[ 本帖最后由 孤独伤心的狼 于 2012-4-9 10:50 编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