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琴买鼓,就找魔菇!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5752|回复: 44

故事的结尾----纪念背着电吉他的青春.....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0-4-25 22: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吉他中国微信公众号
这个故事有点长,在这个网络快餐的年代,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有耐心看下去,这个我很理解,因为我自己也变得越来越浮躁,静不下心。有朋友叫我一起去组乐队玩我也一再推辞,我明白尽管我找了诸多借口,其实我是不愿面对自己,也许,我老了吧。

几个月前特地赶去外地参加了阿威的婚礼,以前乐队的人也去了,他说:谢谢你们能来,能认识你们是我一辈子的荣幸。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以前组乐队的时光,注定是我一辈子最美最纯的回忆......

闲话不叙,开始正文吧!

~~~~~~~~~~~~~~~~~~~~~~~~~~~~~~~~~~~~~~~~~~~~~~~~~~~~~~~~~~~~~~~~~~~~~~~~~~~~~~~~~~~~~~

小虫,让我最后一次怀念你
-----题记


我一个人背了重重的电吉他,独自踏上了去S市的车 。一路上,我不断的告诉自己,到时候不要太难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嘛,大家还是开开心心的做完这最后一次的演出吧。坐在车里,习惯性的看着窗外,回想着以往的一幕幕。我想,这么多的往事够我一路回想到S市了。却不知回忆有如在吉他弦上飞舞的手指,终会有想停下的时刻,纵然那SOLO是多么的精彩。我一头歪在玻璃窗上,停止了飞舞的回忆。

一.
“真的,不是我打击你啊。吉他不容易学啊,像你这样一时兴起吵着要学的我见多了,都是三分钟热度,坚持不了多久的。你肯定学不会的。”蝼蛄说。蝼蛄是我上大学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们在一个寝室。来学校的第一天,我们就聊上了关于音乐的话题。很自然的,我问他会不会弹吉他,他说会。我那时高兴的像发现新大陆,立刻要他教我弹,于是他就对我说了那句话,我自然很不服气,说:“你小子把琴拿来再说!” 不久以后,我与蝼蛄各拿了吉他来学校里,蝼蛄的琴是以前朋友给的;我的琴是我以前从表哥那里掠夺来的,此人也曾想学,后坚持不了放弃了。

蝼蛄教我从掰手指开始,然后爬格子,而他的手指已经灵活的像蜈蚣的脚一样在弦上爬行;我的手指则像大笨蟹一样在弦上举步为艰。这段日子,只要一空下来我几乎哪也不去,就躲寝室里抱着吉他作螃蟹,让我有如此动力的是因为之前在我的请求下蝼蛄弹吉他给我唱了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其效果是惊艳的。并且蝼蛄还说这歌最简单了,就4个和弦来回变动,唱出来又好听。我连连点头称是,虽然那时我不知道什么叫和弦。“然而”蝼蛄说,“这里有个技术难点,就是F和弦需要大横按,就是用你的食指横按住所有的弦。这个实在太难,我按不出来,所以我也只能用小横按代替掉,只按住两弦。” 我那时张大了嘴巴说:“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手指怎么可能横按住6根弦?不行,我连两根都按不住!”

我作螃蟹多日,总算有所成就。恩师蝼蛄便开始教我弹那首经典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这个歌名实在是有点长,为了简便,以后我和蝼蛄都把此歌简称为“等你妈”。正如蝼蛄所说此歌确实不难,几个和弦我也较快的掌握,除了那个我师父也过不了的技术难关:F和弦。师父也只能用小横按,而我学艺未精,此境界也达不到。然而不学此和弦,这首歌也是弹不下的。我又气又急几欲砸琴,幸亏在我殉琴前,我自创出了一种独特的技术。因为小横按只是按住一二两弦,我便在右手要弹一弦时,左手食指飞快的跳过去按住一弦,要弹二弦又飞回来按住二弦。这样不仅使得该按的弦都及时的按到,且每次还有击弦发出的美妙声音,真是悦耳动听。我对此沾沾自喜,蝼蛄则大摇其头说我这是在练邪门歪道,早晚要走火入魔的。然而我已沉浸在自满中,整天抱着吉他深情的演绎“等你 妈”,蝼蛄说我这陶醉的样子很欠揍。
发表于 2010-4-25 22:23:04 | 显示全部楼层
吉他中国抖音
看成“背着电吉他的春春”
发表于 2010-4-25 22:35:09 | 显示全部楼层
GC视频号
齐秦?秦齐在哪?
 楼主| 发表于 2010-4-25 22:41:38 | 显示全部楼层

..

买琴买鼓,就找魔菇
二.
   认识阿威是在一次歌唱比赛上。刚进大学的我非常自恋的去报名参加,后因咬字不清惨遭淘汰,阿威在当时留给了我很好的印象。后来有一天在公共课上,我后面突然有人拍着我的肩膀问:“哎,哥们,前面那女生你们班的吧?什么名字啊?”我转过头,发现一张淫笑的脸,我说:“怎么?你想……”对方说:“不是啊,是我哥们!”说着指了指对面的一个男生,那人也正坏笑着和我打招呼,那人就是阿威。
   
   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再后来的某一天我和蝼蛄正在寝室练琴,阿威来到了我们寝室,大概是被琴声牵过来的吧。他见到蝼蛄和我就好象我当初我听到蝼蛄说他会弹吉他一样,一脸惊喜的表情,说:“哎,原来你们也玩这个啊。我也会,不过很烂呢!”为了证明自己的刚才话的正确性,他就借了蝼蛄的吉他弹了两下,确实烂。然而这也是我能理解的,因为他和我以前一样,没个人教,全靠自己看书练,必然过不了几天就没了兴致。

   阿威是个活跃份子,当时他就说咱们学校还没有音乐社团,我们何不组一个呢。那时我们还没说要组乐队,尽管这个愿望在我心里憋了好几年;尽管我和蝼蛄平时也半开玩笑半当真的提起组乐队。不过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建议,立刻讨论着要取个什么名字,我说叫“乱弹”吧,蝼蛄说叫“垃圾场”更好,阿威大笑说:“这种名字怎么能被通过,我想过了,叫‘兰色月光’!” 我和蝼蛄几乎同时喊:“不行!”其实这名字不坏,但因为我们取的名字都被阿威完全否定,我们觉得不把他取的名字否定掉是不甘心的,我和蝼蛄彼此心照不宣异常默契。后来我觉得这种讨论没多大意义,就退出了,他们取了个更俗的名字叫“天籁音”。罢了,名字只是个符号而已。

[ 本帖最后由 齐秦 于 2010-4-25 22:45 编辑 ]
发表于 2010-4-25 23: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2002年的ID..   NB!
齐秦?
发表于 2010-4-26 02: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0-4-26 09:18:05 | 显示全部楼层

.

三.
   接下去就是马不停蹄的办理各种组建社团的手续,老师那边主要还是阿威去搞的关系,因为他是社长。蝼蛄主内,布置社团活动的场所。而我那时报名了两个社团,又要练琴,所以课余没多少时间,只是帮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社团的组建还是比较顺利的,不多久,我们就拥有的自己的社团办公室---是和另外一个社团共用的一个教室。此时大一的第一学期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短暂的寒假过后,我们就计划着招生的问题了,我说教吉他的任务就给蝼蛄了,蝼蛄忙说这不行,自己的水平都这么差,哪能教人。我说:“我没说你水平好,不过教教人家入门还是不成问题,你看,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啊。再说,请外面的老师费用可不便宜,我们现在有什么钱呢?” 蝼蛄没话说了。再加上阿威也在一旁怂恿,最终答应了。招生是顺利的,人员是不多的。这个学校建起来没几年时间,又是个专科。我进学校的第一个晚上,高年级的学长们来教室和我们交流,我问他们这里有乐队吗?他们一脸的莫名奇妙,我又以标准的普通话问了一次,仍是同样的表情。我想:这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一想这,我就觉得,我们现在刚招生就能招到这四五个已经不错了。学员吉他的购买是我和蝼蛄一起弄的,为此我们跑遍这个小城市找琴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小华,小华的琴行叫风行,旁边是两个大琴行,他的小小琴行被夹在中间。我却特别留意到了它,精致又紧凑。而且那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摸到了电吉他,第一次看到乐队现场的排练---小华的琴行分成两半,一半是店另一半是个小小排练房。一下子看到两件心仪已久的事物,我激动不已,激动的我都忘了谈正事,都是蝼蛄在和小华谈关于订购吉他的事宜。那天后,我们经常的往返于琴行与学校之间。学员的练习琴都是我和蝼蛄选购的,再背着琴骑自行车回学校,往往是左右肩膀各一把琴。琴出毛病了,我们解决不了的,或者琴弦什么的要换了,又是我们俩骑着车去找小华。我曾对蝼蛄说:“何不让他们自己去呢,每个人的琴出问题了都要我们去的话那还不忙死?!”蝼蛄说:“唉,的确不是个办法。我也只是觉得现在还忙的过来所以尽量的帮他们解决问题,也好让人家觉得咱们还是挺热心的嘛。以后人如果多起来了,那再说吧……” 尽管有点抱怨,不过每次见到小华还是让我备感轻松。那个小小的琴行在我眼里却是个音乐天堂,经常能看到有乐队在这里排练,经常与小华说说笑笑,听他打打鼓---小华是个鼓手,并且还能蹭饭吃---小华妈妈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蝼蛄觉得这样挺不好意思,我却每次都厚脸皮的说:“谢谢阿姨,谢谢啊!”然后在店里大家围着一张小桌子一起吃饭说笑。

  蝼蛄教学员们吉他是在音乐社的办公室里,因为人不多,所以在这里已经够了。每当休息天,我总和蝼蛄一起在这里练琴,唱歌。因为是休息天,学生基本都往外跑,整幢教学楼安静的能闹鬼,我们的办公室又是个空旷的教室,是弹琴练歌的好地方。而且每次来这里不必背着吉他来,因为学员们的吉他基本放在这里。虽然对我们提供了方便,但我还是摇摇头说:“唉,这些人琴都不带回去练……”空旷教室让我唱起歌来感觉飘然,想起当初为了录下那首“等你妈”,我和蝼蛄躲在寝室厕所里,我拿着录音机,他弹着吉他,我们在厕所里深情的弹唱,因为我们觉得这里安静且有回声,录出来效果不错。最终经过我们多次努力,总算录制成功,蝼蛄边听边赞叹:“不愧是厕所里录出来的,听起来就是有味道!”比起寝室的厕所,这个教室条件就好太多了。

   可惜的是,这么好的一个地方不久后沦陷了。起因是阿威,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说要学鼓了,我第一次听见办公室里传来那声音的时候还问蝼蛄:“什么人在敲木鱼啊?还敲这么重!”蝼蛄垂头丧气的说:“是阿威那小子神经发作要学鼓了,你看,还买了一副鼓棒一块鼓垫,整天在这里敲呢!”我们走进办公室,发现这小子低头深情注视着鼓垫,双手挥动着鼓棒结实的打在垫子上。尽管他如此深情,我却总联想到一个厨师拿着两把菜刀垛肉的情景。我问他怎么突然想学鼓了,应该是三分钟热度吧,他却坚定的表示自己不练会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他说到做到,不仅在音乐社,回到寝室后继续危害苍生,找枕头找脸盆来随时练习,一副鼓棒更是不离身,甚至有几次上公共课也带着,老师在上面拿教鞭指黑板,他在下面挥动鼓棒打空气练习手腕。看到他这副痴迷样子我大受鼓舞,立刻觉得组乐队有望,于是也更加起劲的练琴。

   在我和阿威都发情般练习的时候,蝼蛄却没有被我们感染。蝼蛄有时候过于理性过于谦虚,那时我和阿威都已经有了要组队的意思。有一天在去教室的路上,我对蝼蛄说我想买电吉他来学习,以后大家一起组乐队。蝼蛄的反应却出奇的冷淡,我急着追问:“你的意思怎么样啊?” 蝼蛄淡淡的说:“组什么乐队啊,我们现在水平都这么垃圾,组出来给人笑话啊,你也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有点不高兴的说:“谁都是慢慢练起来的嘛,我们干吗这么不相信自己!”蝼蛄说:“总之自己玩玩还行,组乐队别想了,我们学校这样的条件。你要买电吉他,就自己一个人弹唱去吧!” 我说:“吗的,当初说好要一起组乐队的人现在竟然这样跟我说风凉话!” 蝼蛄沉默不语。经过这次后,我和蝼蛄间就不再谈组队的事情。我怕再说下去会吵起来,毕竟友谊更重要,组乐队或许只是个永远的梦了。

   可是有一天,蝼蛄突然认真的对我说:“我打算学电吉他去!”我有点不相信,我问:“为什么?”蝼蛄说:“没什么,就是想学学,说不定可以组乐队。”我心中暗喜。大一转眼就要过去,到了学期末,我们都已经决定下来要搞乐队,我和蝼蛄打算要买电吉他,阿威最幸福,他的鼓学校方面会出资。
发表于 2010-4-26 09:20:08 | 显示全部楼层
看样子会挺长,写得好就顶你
 楼主| 发表于 2010-4-26 09:21:15 | 显示全部楼层

.

咋对我的ID感兴趣呢?这ID是我大学时申请的,有些年数了。 纯粹是因为喜欢齐秦,现在据说这样的ID已经不能申请了,因为这属于盗用别人的姓名......
 楼主| 发表于 2010-4-26 09:23:03 | 显示全部楼层

..

四.
   大一的暑假,是一个奋斗的夏天。尤其当电吉他到我手后,此琴得来不易,因为家里人都不赞成花千把块钱买这玩意。而我是一眼就看中了这把琴,白的底色黑的虎斑纹再加上红色的镶边,见此琴我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经过我的软磨硬泡,最终家里人勉强答应了我,买琴的时候感觉像迎新。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当初的确是被外表迷惑,后来此琴屡屡出毛病,为了它,我跑遍了学校附近的修车铺,铁匠铺,逢纫店,跑的我直叹:问世间琴为何物!为了学电吉他,我需找老师,这个时候认识了阿日,教我电吉他的老师,认识他时他还留着一头长发,长的很摇滚。阿日只比我大了4.5年而已,早早的就出来混了。那个时候跟阿日一起学琴还有两个学生,这让我感觉有竞争,再加上这个暑假过完了就要回去组乐队,尤其让我觉得担子重。我走火入魔一样的练琴,阿日说:“你真是业余的爱好,专业的精神啊!”

    那个时候我有本吉他书,里面全是BEYOND的歌的谱子,并附有一些关于BEYOND的文章,说起来那时我喜欢BEYOND也有6年了,似乎喜欢一个人还无法达到这个年数。想学吉他直接的影响就来自BEYOND来自家驹,没有BEYOND根本不会有这个故事。那时我看见书中写的一段文字,是黄贯中在家驹死后说的:“人终必一死,重要的是生前有否尽力做过自己喜欢的事……”那时我看到这样的话会热血沸腾,现在我觉得这话到底真是他说的还是媒体瞎编的都不能确定。

[ 本帖最后由 齐秦 于 2010-4-26 09:26 编辑 ]
发表于 2010-4-26 09:24:34 | 显示全部楼层
连载呀,支持。。
 楼主| 发表于 2010-4-26 11: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

五.
    这个暑假过的特别快,因为我太过专注练琴。尽管如此我返回S市的时候还是感觉不塌实,觉得有好多东西没练过。我和蝼蛄约定提前一周回校。回到学校后发现蝼蛄似乎和我有同感。于是趁着整幢寝室楼也安静的可以闹鬼的时候,我和蝼蛄整天窝在里面练琴,只是吃饭的时候出来。我感觉我们好比夏眠,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琴。蝼蛄的琴是把Epiphone的,第一次买琴吃亏不小,是把假货。蝼蛄悲伤的说:“想不到我的第一次如此不纯!”我得意洋洋的说:“嘿嘿,还是我运气好吧!” 那时我的琴还没显出弊端,到后来我领悟到我的第一次更加不纯。没过多久阿威也来了,这个暑假他也发狠练了,练的季节改变,满脸春色。还大笑着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小子练的怎么样啊?到时候别拖乐队的后腿哦!”蝼蛄作鄙视状:“你小子连鼓都没有嚣张什么?” 开学后,音乐社招生工作又要展开了。

   经过一个大一的发展,音乐社渐渐步入正轨,学校方面对我们也比较支持,学员逐渐增多。而教学生的任务就交给了小华,一方面也是帮他的琴行,另一方面蝼蛄要和我们组乐队了,自己也忙着练,没时间去教人。招生的那天,学校的社团都在操场边摆摊宣传,我和蝼蛄阿威也在为音乐社宣传,一个上午下来成果倒令人满意,在我们快收摊的时候,又来了个大一新生,问我们学校里有没有乐队,好熟悉的一个提问,在我来大学的第一天也这么问过,幸运的是他会听到一个令他满意的答复:“有啊,我们这学期正打算组呢,而且还少个人!”对方惊喜的说:“是吗?那我怎么样!我学吉他三年了!”(后来我明白了,他说的三年是第一年心血来潮练了两个月,然后荒废一年,然后第三年再次来潮练了几个月。)当时我们都非常高兴,让他晚上来我们的排练房谈谈。
  
   他就是田伯光,田伯光姓田,不过并不叫伯光,之所以这么叫他是因为在后来的相处中我们发现此人生性好色,于是拿了《笑傲江湖》中采花大盗田伯光的名字当他外号。关于这排练房,我得说明一下。上了大二,原先的办公室让出来给新生当教室了。学校要新分给我们一个办公室兼排练房,那时我们自己先看了一些地方,希望可以请求学校给我们当排练房,我们和蝼蛄转遍了这个小小的学校的每一个幽僻的角落,我们都觉得为了不影响师生们的听觉,排练房最好要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然而事与愿违,学校最终把最阴险的地方给了我们当办公室兼排练房—--食堂二楼的一个办公室。这地方是人口集散中心,在这里排练,既能影响听觉还能影响食欲,人家要抗议了扔点蔬菜水果上来也很方便。此处原来是学校广播站的,现在他们换了新地方,这里给了我们,包括用过的旧音响设备。

   当晚田伯光就来到排练房和我们聊。田伯光说他也是一直有组乐队的心愿,只恨没有合适的人。我说:“我们这里已经有吉他手和鼓手了,不过还缺贝司呢,你学贝斯怎么样?以后当我们的贝司手!”田伯光说:“贝司我也没接触过,不过只要能组成乐队,让我学什么都可以!”我感动于他的决心。蝼蛄也说:“很好,你也可以尽快去搞把贝司练起来了,这样咱们人员都齐了!” 当时,我们乐队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阿汤,高我们一届,是在大一文艺汇演上(我和蝼蛄以及阿威都有参加演出)认识了他的,蝼蛄告诉我他也有意和我们组乐队。但我们的吉他手鼓手贝司手都有人选了,而他并不会这些乐器。不过他说会一点键盘,那天后不久,他把他的电子琴拿来了(我的良知告诉我,这东西似乎应该叫电子琴更合适),我看着非常眼熟,想了想,原来我幼儿园的时候老师也要求我们每个人学电子琴,我们用的都是这种少儿型的……

    至于主唱的人选,当时初步定下了我。我对这个位置觊觎已久,以前一直觉得这个是全队的灵魂。一般来说我比较保守,自己想要什么东西不会直接的说出来,但这次是个例外,我知道组乐队的机会就这么一次,出了学校后不会再组。所以我这次无论如何要得到这个位置,否则玩乐队的心情没了一半。碍于情面,他们几个也不好说不让我当,只能说先让我试试。又过了一些天,大家的设备基本齐全了。阿威的鼓已由学校出资从小华那里购得,田伯光的贝司,他自己也凑钱去小华那里买了把中低档的。阿威以前一直只能打打鼓垫来练习,这次有了一套真的架子鼓,自然兴奋难挡,一有空就跑去排练房猛打。这个学校以前从来没有这种声音,这声音令原本比较喧闹的食堂更加令人抓狂。最可怜的当属我们排练房楼下食堂办公室的大婶,第一次阿威在上面练完了鼓和我们一起下来时,她惊魂未定的问我们:“你们在上面干什么啊!?”阿威抱歉的笑笑:“在练鼓啊,吵到您了吗?”她拍拍胸口说:“真是吓死我了,五雷轰顶啊!”我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其实,别说是这位大婶,就连我一开始也受不了,以前他敲木鱼已经够吵,现在在同一个房间里他敲起真鼓来我根本听不见自己和别人的说话声,感觉在迪厅里,说话要喊。这鼓声还很有穿透力,和食堂紧挨的就是浴室,排练房和浴室分处于食堂的两头,有一天我在洗澡,整个浴室就我一个人---因为前些天这里出了人命,一个有心脏病的同学在这里洗澡时突然病发,倒在地上再没起来。大家都觉得这地方凶,不敢来了。我毫不在意,觉得这里如此宽敞就我一人真是惬意。洗着洗着,一阵诡异的“嘭嘭啪,嘭嘭啪……”的声音从浴室的墙壁里渗出来,整个浴室又裹着一层水雾,我大惊,心想:“这什么声音,以前没听过啊。难不成真的有鬼?!”我赶紧洗完出来,心里还是想着那怪声音是什么,直到我向阿威说起来了此事,他说那时正练鼓呢,我这才明白原来是鼓声,经过层层传递,声音变了。

   比起令人恐惧的鼓,田伯光的贝司声还是比较温和的。他是练习最刻苦的一个,他也知道自己的乐器目前是乐队的软肋。因为考虑到我们有键盘(电子琴),所以我们得找首有键盘音乐的歌来排练。其实也早就想好了,就是著名的《光辉岁月》。这是我们排的第一首歌,每个人都以空前的热情投入。蝼蛄抱着吉他反复的练习SOLO,尽管如此到真的排练时候还是紧张的发抖弹错;我则一有空就在排练房唱这首歌,虽然中学时候已经唱的很熟,不过为了让自己的粤语发音更加准确我还是不停的练,吉他方面倒问题不大,因为我只需弹几个和弦而已;田伯光兢兢业业的练自己的贝司部分,一把贝司常常从排练房练完再背到寝室练;阿汤的键盘部分虽然不多,但却是一段独奏,弹的如何一听就知道,所以他也深怕落后的练;阿威就更不用说了,搞的排练房山崩地裂……

第一次集体排练是令人兴奋和紧张的,第一次感到自己辛苦练出来的东西要和大家合壁了。每个人都比以往参加演出还要紧张、认真百倍。当第一声电吉他SOLO出来,当第一次鼓,贝司,吉他声音一起喷发出,我知道我渴望多年的梦终于开始了。当我唱出第一句歌词,我的自恋得到了满足,只是这满足很快被嗓子的干痛和手的酸涩所替代。他们几个都只要动手就可以,只有我既动手又动口,最要命的是我们当时没有麦克风!所以我唱歌全靠喊,但再怎么喊哪能比得过他们的音箱(阿威的鼓不用扩音,已经很恐怖)?所以一个晚上下来,我喉咙全干了,他们在热烈的交流感想的时候我只能在一旁轻轻点头。晚上睡了一段时间醒来后,突然感觉嗓子钻心的痛,想咳嗽一声都咳不出来。想下床喝口水,然而我打的水早被寝室里那帮小子用光了,只得趴到水槽里把自来水往喉咙里灌。

尽管有点累,但我心里仍是说不出的喜悦,为了乐队可以快快搞起来,再多受点累我也愿意。每天下课就往排练房跑,往往我到后不久,其他几个也陆续赶到。可惜那时我们还需要上晚自修,这就使得周末的晚上对大家来说是何等的宝贵!当别人都出去泡网吧或者陪女朋友逛街的时候,我们在食堂二楼热火朝天的排练。到了周日,我和蝼蛄阿威又常常往小华那里跑,蝼蛄和阿威在那里学吉他和鼓,我作为旁听生去偷学。在那里一呆往往又是一天,回校的时候已然华灯初上,我们慢慢的骑着车,唱着《再见理想》之类的歌。这样的时光是如此令人忘却现实,我们的世界变的如此狭窄,我们却甘心躲在里面。

日子一长,我也觉得自己和蝼蛄在班级里似乎显得有点不合群了。我对蝼蛄说:“我感觉开学以来似乎都不怎么和班里人交流啊,就老是我们俩在一起说些他们听不懂的东西。”蝼蛄说:“是啊,本来我看我们班那两个喜欢哲学的家伙傻乎乎的,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一天到晚粘在一起,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讨论的。吗的,教室里讨论不够,到了晚上寝室里人家都睡了,那两个家伙还在讨论,神经病啊!……不过,现在我们好象也……”我说:“现在我理解那两个哲学家了。”

因为,现在我们的性质比他们更恶劣。每天晚上熄灯后我和蝼蛄都要练一段时间的琴才睡得着,幸亏电吉他没通电时候,弹出来的声音不大,但在熄灯后安静的寝室里,这声音还是很明显的,好在室友还比较宽容。无数个黑暗的夜晚,在寝室里我和蝼蛄各自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凭着自己的感觉,靠着外面一点微弱的灯光,拼命在吉他上运动手指;我还经常跑到厕所里,站在窗前借着月光,想象着下面是安静着舞动着的人群,一个人尽情的SOLO。暗练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这一年的11月,BEYOND在上海举行演唱会。我老早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然而他们几个都怕老师责怪,不敢请假。这并不会影响我,我编了个理由请了假,义无返顾的爬上了去上海的火车。到了上海,任何风景也顾不上直奔八万人体育场。第一次看到喜欢已久的乐队的现场演出,事后有人问我听他们现场唱歌感觉怎么样,我说我不知道,因为整场演唱会我都跟着他们一起在唱。这是纪念BEYOND成立20周年的演唱会,有首歌叫《抗战二十年》,唱这首歌时,舞台上出来一块一人高的屏幕,上面赫然出现家驹弹吉他的3D画面,尽管我早知道会有这招,也已经看过其演出录象。但当我亲眼看到家驹模糊的身影时,当我亲耳听到10多年前家驹随手录的小样时,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这是个复杂的激动的晚上,我来不及感受,演唱会竟已经结束,出来了才发现我的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回去后阿威说:“你小子光顾着自己听啊,我打这么多个电话你都没反应!”我说:“你不知道啊,那里全是人,比你打鼓的时候更吵!” 我对蝼蛄说:“如果我们也在一起玩乐队20年,你说会怎么样?”

看了BEYOND的演唱会仿佛给了我一针兴奋剂一样,更起劲的排练。平时常一个人躲排练房里边练吉他边看BEYOND演唱会录象。每到周末晚上,大家仍是聚在一起排练,说来惭愧,一首《光辉岁月》排了近一个学期总觉得不能使人满意。尤其是前些天小华在我们学校教完学生特地到我们排练房来看我们排练,结果阿威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吗的,别跟人说是我教你鼓的,操,丢尽老子的脸了!”然后他给阿威示范了一下并写下鼓谱,让阿威好好练练,并搁下狠话:“下次来,还是老样子的话,我阉了你!”田伯光的贝司,尽管他很努力的练,但毕竟刚学了不多久,总还是不太稳;阿汤的键盘也是状态起伏不定。相比之下,我和蝼蛄还勉强过的去,也不枉费我们的暗练。有几次排练,我唱的累了就在一边休息,让他们也先练练自己的东西。排练房有张钢丝床,我就抱着吉他往上面一倒,我发觉现在我竟可以在电吉他和鼓的轰鸣中安然睡去。
发表于 2010-4-26 17:39:28 | 显示全部楼层
连载吗?插一脚
发表于 2010-4-26 19:37:39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时候连完了我再来看。。。。。。
 楼主| 发表于 2010-4-26 20:29:39 | 显示全部楼层

.

六.
  大二的上学期就这样在我们电吉他与鼓的轰鸣中过去。整个学期我们都在排练,不敢去想演出。

  下学期我们一上来,穿得西装笔挺的阿汤就遗憾的告诉我们他要去实习了,没时间和我们一起排练了。那时在我心里,觉得“实习”,“工作”都是些遥远的词汇。阿汤走了,乐队还是要继续,原先他的键盘部分就由蝼蛄的吉他SOLO代过。每个星期六的晚上仍是我们的狂欢节,不管学习生活多累多烦,一走进排练房我感觉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马上忘掉一切。有几次他们已经先在里面,我在外面听见吉他和鼓有力的节奏,不由得兴奋的加快步伐跑上食堂二楼。每次排练完,通常都是快熄灯的时候,有几次还会有老师上来催促我们快走,我们于是急匆匆放下手中的乐器跑出排练房。此时的校园已经颇为宁静,走在排练房下面那条安静的小道上,两旁只有幽暗的路灯光和隐约可闻的虫声,是我们的大声说笑和高歌打破这宁静。那时我多么想一直这样下去,哪怕没有演出大家仍然觉得异常开心。

  当然,乐队组起来不可能不去演出。不久后,小华告诉我们,TP学院的音乐社要搞活动了,叫我们去演出。听到这个消息,我和阿威还有田伯光都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有蝼蛄先是惊喜,后沉思,对我们说:“你们不要高兴的这么早啊,也不想想我们乐队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一首《光辉岁月》也只是勉强过的去。去那里演出,总不能就唱这么一首吧。我看我们还是先考虑下到底去不去演出。”此言一出,我们马上跟着沉思。虽然说这些天排练下来,我们还排了别的一些简单一点的歌曲,但没有一首让自己满意,在排练房玩玩还不错,真要上台了却是有点心虚。阿威首先打破这沉默:“哎呀,想这么多干吗呢?演不好大不了被砸下台嘛,哈哈哈,怕什么,去演出又不是去杀头!”田伯光立刻附和:“对对,不要这么多虑,这是我们第一次演出,演的不好也正常,积累经验最重要!”我见风使舵的说:“恩,不错,蝼蛄,你太多虑了。你瞧,我们大家都决定前往,少数服从多数哦!” 蝼蛄不再说什么了。有些时候,太过冷静谨慎会失去很多精彩和激情。

  离演出的日子不远了,我们都加紧排练,同时考虑着到时候在台上该怎么样的站位,穿什么样的衣服,说什么样的台词……演出的那天,我们几个背着吉他走出学校,一起打的来到了TP学院。来TP前不久,那边的人问我们乐队叫什么名字。我们这才意识到,我们乐队还没个名字。于是,又和当初给音乐社起名字一样,我们几个又是一场热烈的讨论,各种各样希奇古怪乱七八糟的名字都想过,最后我说:“叫蜗牛吧,不是有首叫《蜗牛》的歌这么唱吗:‘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我们乐队也要像这样慢慢成长起来。”出乎意料,他们都同意这个名字,也许因为他们几个的意见一直相持不下,谁也不让谁,现在出了个中间人起了个中庸的名字反而让他们都满意了。

  却说那天我们来到TP学院后,对方的人带我们去了演出的地方--- 一个小小的报告厅,不过小点也好,第一次就来大的场面万一出洋相就丢大了。我们略为熟悉一下场地,此时已经到吃晚餐的时候,对方的一个负责人说:“食堂在就在XX桥旁边,你们从这里走过去马上会看到。”说着他指了指窗外。我们说了声谢谢便都往食堂跑,因为中午排练的很累,一直没吃东西。到了食堂,买了饭菜坐下后,我说:“吗的,我还以为他们会请我们吃饭呢!”田伯光和阿威也点点头:“奶奶的,我也这么想的!”蝼蛄说:“其实我也这么想的,看来太高估自己了。”我们低头,闷声吃饭。

  饭后我们又匆匆赶到演出场地,这时离演出还有点时间,我们想最后再排一次。已经有乐队在那里试音,调吉他效果。蝼蛄第一次看见效果器,围着那乐队的吉他手问这问那,最后说:“演出时能借我用用吗?”对方仍是低头调着吉他,说:“哦,好,你会用的话就拿去用吧。”他们乐队的另一个吉他手也有效果器,蝼蛄问我是否也要借来用用,我说:“我不用。”

  轮到我们上去排练的时候,下面乐队的人都以面试官的眼神看着我们,我蝼蛄和田伯光都站在前面,难免紧张;还是阿威比较好,在后面由我们作为屏障,又有鼓围着,心里塌实。排练时候我们几个还算正常,只是蝼蛄不停的弄效果器,不时出来各种怪声音。排练完后,蝼蛄赶忙问那效果器的主人如何使用,对方说:“你只要记住两种效果:失真和原声在什么位置就可以了,别的效果别乱试了,你现在还不行。”说着他示范了一下,最基本的失真声和原声在什么位置。蝼蛄认真的点头。而我那时用的一直是原声。

  正如我所料,我们是第一个上的。好戏都在后面,越前面的越不是好戏。演出开始时,这个小小报告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感觉膨胀了不少。我们往台上一站,原本喧闹的报告厅安静了一些,我耳朵里却仍是混沌一片。我清了清嗓子,靠近话筒说:“TP的观众们大家好,我们是来自MS学院的蜗牛乐队……”说了几句话,感觉紧张心情放松了不少。可是下面却似乎没有反映,感觉所有观众也都成了面试官,只是平静的看着你,不会因你的表演而表露出太多情绪。我看了看蝼蛄和田伯光,轻声说:“那我们开始吧。”他们点头。我再转过头对阿威点头示意准备开始。第一首歌是《静止》,蝼蛄唱的,我们几个一直低着头弹吉他贝司,蝼蛄也是因为要唱歌才不得不腼腆的抬着头对着话筒,我心想:这小子平时排练时这么放荡,真的上了台怎么跟个淑女似的! 这首歌完毕时,我听到了掌声,我们都抬起了头,环视了一圈报告厅,谢天谢地,一切正常。

  下一首开始的几首歌就都是我唱的了,我靠近话筒刚想说点什么,却猛然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见鬼,想好的话给忘了”我暗暗着急,为了不拖延时间,我就随口说了说歌名,然后大家规规矩矩的按照排练时那样把歌过了一遍,我们的曲目不多,每次结束总还能听到一些礼节性的掌声,这我已经非常满意。我们的最后一首歌是BEYOND的《情人》,这歌我们别的地方都还过得去,就是有个地方鼓和吉他以及主唱的衔接一直不正常,阿威坚持说自己是正确的,我却总觉得拍子有问题,接入很生硬。在排练时,这歌也是看状态。因为实在没歌,只好冒险把它也拿来当演出曲目了。阿威说:“干大事总要冒点风险的!” 不幸的是,这次没有成功,在那个容易出问题的地方我们还是出了问题,我那时一听鼓拍子不对就不敢再唱下去,阿威大概因为一下子听不到主唱了,只剩自己赤裸的鼓,也有点不知所措,自己胡乱打了几下赶忙转到正道上来。这其实也就3.4秒的时间,但听起来是很明显的。这时,我听到了下面轻微的嘘声。我闭眼睛自己唱歌,幸亏接下的一直是比较稳定的,所以我们得以比较下得了台的唱完了歌。又是掌声,安慰性的掌声。我把他们几个叫到我身边来,我们像足球队踢完比赛时一样的搭着队友的肩膀谢幕,这点是我早就想好的,还好,没有忘记。我希望多赚点印象分。

  下面几支乐队的演出都不错,观众的情绪也被充分带动,不再是看我们演出时的面试官表情。包括我们自己,也禁不住跟着上面唱起来,他们唱的挺高兴,我也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当晚演出结束后,小华和我们闲聊了一会儿。他问我们第一次演出有什么感想,我说:“我就感觉这边的无线话筒不错。” 蝼蛄说:“我觉得我一定要买个效果器了!”而那时我对效果器还很不重视,不过也因为那时我们排的歌里面,我的吉他部分用原声就可以应付过去。所以当蝼蛄叫我也一起买效果器时我说:“看情况吧,我觉得没有也无所谓的。”

  过了一些日子,我因为有事回了一趟家。想起好久没见到阿日,就去他租的房里找他。那房子很小,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阿日的经济来源就是教琴和演出,日子过得是有点紧。我去的时候他正在练琴,他对我说:“我新买了个707效果器,用着感觉还不错呢!”说着自己打开效果器的节奏,弹起SOLO来,我看得手痒,说:“好象挺好玩的样子,给我也试试吧!” 我抱着吉他,琢磨着效果器,听阿日在一边讲解,就这样捣鼓了半天,把吉他给他时,我似乎领悟到了一些东西,说:“我感觉玩电吉他吧,效果器很重要!”阿日说:“废话!” 阿日还有个用1元硬币加工出来的拨片,说这玩意弹重金属特别好,我说:“那是啊,这玩意儿和琴弦碰在一起简直是干柴烈火!”

  那天回家后,蝼蛄打电话来问我的身份证号和出生年月,我问:“这是干什么呢?”蝼蛄说:“学校要我们去参加冰力先锋校园乐队选拔赛,唉,我说不过他们,只能去了!”我大惊:“不会吧,才演出了一次就去参加比赛啊,这不是自己找洋相出嘛!”蝼蛄无奈的说:“没办法啊,学校要求的,不答应的话对社团对乐队都不利。”听到了此消息我也无心再在家里多逗留,匆匆的返回了学校。我对蝼蛄说:“我们一起去买效果器吧,现在我觉得效果器确实重要!” 就这样,我们在小华那里买了两个效果器,蝼蛄买了707,我买了RP50,那时对效果器也不甚了解,只是觉得看上去样子不错就买了。

  另外,关于乐队的名字,大家又有新的意见,主要是因为原先的“蜗牛”,我们发觉似乎太平凡了,并且有别的乐队也叫这个名字。我们打算改名,由于曾经是蜗牛,使得我们对小虫子有了好感,纵然不起眼,但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梦想,都在为之努力。所以我们秉着包容的精神,决定把名字改为“小虫”,说明我们其实仍然是蜗牛,只是说的概括些,让人更有想象空间。

  为了应付比赛,我们必须加紧排练。我和蝼蛄把排练房当成了寝室一般,除了晚上不在这里睡觉。而且因为买了效果器,我们对吉他的兴趣又增加了,效果器的说明书是英文的,我们就想办法搞到了翻译过的说明书,一边看说明一边在吉他上效果器上实践。比赛的曲目每个乐队是两首,其中一首我们决定用《静止》,另一首准备弄个新的。《光辉岁月》不打算用了,这歌我们最熟悉,熟悉到没了激情,而且所有玩乐队的人都会这歌,再拿上去太没个性了。我觉得我们真是有点过河拆桥。后来蝼蛄选了四分卫乐队的一首《起来》作为参赛曲目。说来我和此歌还真有点渊源,在高三时听的最多就是这首,一直以此鼓励自己。所以当蝼蛄说要用这歌的时候,我饱含感情的说:“啊!蝼蛄,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蝼蛄则被我弄的莫名其妙。

  这歌比较冷门,没有现成的谱子。但既然决定要把它排出来,怎能轻易放弃?!于是大家一起努力,把这歌的吉他,贝司和鼓谱抓出来。以往我们都是看着现成的谱子练,不知不觉中养成了谱来伸手的恶习。经过这次,大家都对自己以前的习惯感到惭愧。就这样过了不多久,整首歌的谱子基本已经被我们弄出来了,各人看着自己抓出来的谱子颇有成就感,仿佛这是自己的原创似的。所以,这首歌排练起来我们都格外卖力,特别带劲。然而那时我们仍然没有麦克风,唱歌仍然要靠喊。我喊累了,说:“你们别一声不吭啊,就我一个唱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来嘛!”于是,在燥热的排练房里,在电吉他和鼓的轰鸣声中,我们光着上身,大喊大叫。一直到现在,每当听到《起来》,我就想到团结的精神。这首歌我们排练了几天,感觉竟然很好,自我膨胀很厉害,有次排练完我说:“我们真是太牛了,这次比赛肯定会有不错的成绩!”他们几个各自谦虚的笑笑,但神情充满自信。

  比赛的当天,我们被学校里的人骗去染了个发,各个染的跟妖怪一样,进学校的时候别人都以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阿威走的大摇大摆,说:“我的回头率可真高啊,哈哈哈!”而我们则像是挨批斗一样,低着头快步往回走。在排练房,我们最后又排了一次,感觉良好。我们又一次背上吉他走出了学校,前往演出地点:WL学院。在校门口我们拦了辆的士,那司机小心翼翼的问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我觉得他肯定是看我们装扮的怪模怪样的,又不知道背着什么东西,所以有所警觉,我说:“去WL学院啊!”一听那地点是在市区的,司机松了口气似的说:“好,你们上来吧!”

  到了WL学院,我们直奔演出地点。又是个小小的报告厅,大家有点失望,阿威说:“我本来想这样的比赛会在一个很宽阔的场地,想不到和上次差不多。”我说:“现在我们经历的两次演出的地点,都没我们学校自己的报告厅大呢!”蝼蛄说:“乐队这东西,不受重视的。”我们都默默背着琴走进报告厅,里面倒是挤满了人,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音响效果比较容易令人满意,和观众距离近也好拉气氛。活动的负责人叫我们派个人去抽签,以决定自己的乐队排在第几个演出。我对他们说:“让我去吧!上次排第一个演出真不爽,这次我一定抽个好签!相信我吧!”我满怀信心的抽了一签打开一看,然后镇定了一下,笑着对他们说:“哈,我手气果然好,这次我们可不是第一了!”他们都探过头来充满期待的问:“第几啊,第几啊!”我说:“第二个。”

  演出前还是有彩排的,我们在第二个上去彩排。对这里的音响设备有点不会用。我对着效果器和琴调了半天总觉得音量不对,我对负责人说:“师傅,能不能帮忙把我这把琴音量调大点。”他不耐烦的说:“算了算了,只是彩排,你们赶快开始吧,还有别的乐队等着呢。”我也不高兴了,想说点什么,蝼蛄在一边说:“算了,我们开始吧。”我憋着一肚子气,开始了排练,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吉他声,试验了多次调出来的音色完全没有表现出来,更让人恼火的是话筒音量居然也不行,一首热烈的歌听着像软绵绵的情歌了。我们机械的排完歌,失望的走下台,我说:“如果晚上还是这样子,那一定没戏了!”蝼蛄没好气的说:“连彩排时都不给我们调音响,你还能指望演出时他会专心一致的给我们调?”我们摇摇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无聊的看着别的乐队排练,真是一支比一支好,最后一支上的时候,我感觉给他们调音响的时间都超过了别人排歌的时间,我说:“这是什么乐队啊?”阿威说:“你还不知道吗?这是他们学院自己的啊,去年又拿过冠军。”我们都长长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比赛正式开始前不久,所有乐队的人都被叫到了后台作准备。在后台小小的一个房间里挤满了人,全是当晚参赛乐队的成员。第一次和这么多玩乐队的人挤在一起,感觉挺好。我们像女人相互盘问对方的衣服是哪买的一样,都忙着和别人聊各自的琴。

  比赛正式开始,第一支乐队也和我们一样,彩排的时候就比较郁闷,到了正式比赛也是匆匆把歌唱完,无甚感觉。该论到我们了,主持人说了我们乐队的名字和来自哪里。坐在下面我们学院的人都欢呼了起来,而我们却都是满怀心事似的走上台,各自忙着弄自己的乐器,这时主持人走过来采访蝼蛄,蝼蛄一边得顾着吉他调试一边得应付主持人,甚是忙碌。主持人问:“你们来这里参加比赛是否想过会拿奖啊?”蝼蛄苦笑一下,说:“拿奖是属于有实力的乐队的,而我们的乐队来参加只是重在参与开心就好,从来没有想过要拿奖!”我心里在说:“我们的确没实力,调音都没人帮我们。不出洋相就好,拿个什么奖!”

  演出开始,第一首是蝼蛄的《静止》。然而当蝼蛄唱出第一句我就感到今天大局已定,因为那话筒声音实在太轻,我估计下面的人都以为他唱哑戏。而调音响的人也跟观众一样就坐着看。吉他和贝司的声音也都不如在自己排练房里感觉好。我硬撑着着弹完了一首歌,下面给了点掌声。一下首就轮到我了,我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出意外。由于刚才蝼蛄那个话筒太糟糕,我也担心起自己的话筒。开唱前我说了几句话以试话筒,还算差强人意。在弹这首歌前大家都静静等着蝼蛄的主音吉他发出第一记信号。

  蝼蛄看上去有点紧张,大概因为刚才的不顺利造成了压力。果然,第一个音就手指打滑弹飞了,但是我们都以为开始了,就算错了也要继续下去,所以吉他贝司鼓都跟着一起进入了,可是蝼蛄的主音停了。我们傻打傻弹了一会儿,发现似乎少了东西也都慢慢停了下来。蝼蛄示意我们重新来一次,我们便都静静的站在台上,现在我倒是对台下的反应有点免疫力。这一次千万不能再出错,我想蝼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次他成功了,我们得以顺利的开头。只是音质始终让我觉得别扭,该重的不重该轻的不轻,我们的效果器算是白买了,由于紧张加郁闷,我唱起歌来也很吃力,远不如在排练房里放得开,原先在排练房里养成的自信荡然无存。幸好,下面自己学校的朋友还是比较支持,不论演的如何总是给以掌声,只是我觉得这掌声让我更难受。就这样结束了原本大家都期望很高的这首歌,现实的结果和原先的期望是呈反比的。我们在掌声中躲到了后台,继续看别的乐队的演出。报分数的时候着实令我们尴尬,幸亏除了我们没人会记得,就像小虫子一样不引人注意。

  当晚比赛的冠军,没有悬念的被当时最后一支彩排的乐队拿走。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有实力,给这么有实力的乐队好好调音响也是应该的。我们乐队虽然自己在排练房里口出狂言,但毕竟还是知道自己的份量的,这次主要也是重在参与,没指望什么。而对于别的几支志在夺冠的乐队,比赛的结果多少有些令他们不服气。小华也在---有支乐队缺鼓手,他便去当了雇佣兵。他只是平静的对我们说:“何必这么看重结果的,别太把比赛和自己当回事嘛。”我们听了都默默点头。

  在打的回校的路上,我疲倦的靠在车座上,说:“任务总算结束了,回去我要好好休息。”阿威说:“哪有得休息啊,社团文化节要开始,我们音乐社任务不轻啊!”田伯光兴奋的说:“好啊!总算要在自己学校演出了,主场作战!”我又开始担心:主场可千万不能再失败了啊……

  社团文化节开幕晚会是在学校的报告厅举行,这报告厅还比较大,能容纳四五百人。里面的坐椅都是红色的,没人时,站在台上往下看满眼尽是鲜红。所以我们把这地方称为“红馆”。在外面演出了两次终于可以回自己的学校演出,而且是还是在红馆,再加上这次的演出关系到音乐社和乐队的形象,我们不能不努力。红馆离排练房有段距离,我们的吉他都可以背过去,但是鼓比较麻烦点。我们从食堂借了辆三轮车,把鼓拆开,装上车子,阿威骑车,我们在后面扶着。一路上听到不少人悄悄议论:“他们不是铜管乐队的啊?”

  这开幕晚会在学校算是件大事,搞的很像回事情。门票也是只送有缘人,除了校领导外,每个班级只能分到4.5票。所以大家都会争着要票,想看晚会但没搞到票的,有不少人会想方设法混进现场观看。看晚会如此不易,所以,观众必然会珍惜这机会,这开幕晚会肯定是全场爆满,气氛热烈的。当然,各个社团选送的节目也都是精彩的。上一届(其实就是第一届)的时候还没有音乐社,现在我们要让学校眼前一亮。而学校也挺重视我们,竟然把我们乐队的演出排在最后第二个,而最后其实是个不是节目的节目,全体大合唱。阿威说:“其实我们就是压轴的!”我莫名感到巨大的压力,前面的两次演出都不尽如人意,现在却一下子要作压轴的。我想了想前面两次不成功的原因,觉得有很大一部分在于我,我太不擅言辞,不懂得如何拉气氛。我感觉那两次演出我们乐队还真是呆板严肃的像铜管乐队,没有激情,带动不了观众情绪,也难怪人家都是平静的表情。“是我这个不称职的所谓主唱拖累了乐队。”我这样对自己说,又想起自己当初坚持要当主唱,我羞愧难当。

  第一次站在自己学校的舞台上,我竟有点胆怯了。尽管这只是彩排,我感到说不出话,只是一个人站得笔直一动不动的弹着吉他唱歌。下面的工作人员,有不少都是上次随我们一起去WL学院看比赛,有几支乐队的演出气氛十分热烈,他们于是也学会了如何配合台上的乐队。所以,当我们彩排的时候,他们在下面热情为我们打着拍子一起跟着我们唱。他们的情绪反而 比我们更热烈。我们整个乐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在上面表现的死气沉沉,而且彩排的时候音响调制的也不令人满意。彩排完后,我失望无比的对蝼蛄说:“我对自己感到太失望了,那么烂的表现,实在辜负了咱们热情的观众。”蝼蛄说:“你不要太在意嘛,他们不会在乎这些的。”可我知道这是安慰我的话,几次彩排下来,我几乎一次比一次沉默。终于在那一天晚上彩排完后,阿威说:“唉,有人对我说:‘你们乐队应该找一个主唱了’…..”我知道他为了不让我难过,一直没说出这句话来,只是到了现在已经不得不说。他们几个都沉默不语,默默往寝室走。我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排练房拿点东西。”其实我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考虑一些东西。
 楼主| 发表于 2010-4-26 20:33:48 | 显示全部楼层

.

我一个人坐在排练房里,想起从我们入主这里以来的一幕一幕,想起从中学时代就开始的组乐队的梦想,看着贴墙壁上黄家驹的照片,我感到好一阵酸楚。

第二天我把他们都叫到了排练房里,说:“我也想过了,为了我们乐队,我们的确应该换个主唱。那么大家现在就可以考虑,叫谁来比较合适。”他们都不说,我说:“你们不要这样嘛,这是我自己仔细考虑后决定的,你们不说我说了,我觉得XXX唱歌挺好,叫他来当主唱如何?”他们还是不说话,只是蝼蛄轻轻的嘀咕了一句:“他一直是比较忙的,我怕排练都不能每次参加。”田伯光说:“唉,其实找别人干什么啊,还是自己一起玩起来的人比较有感觉。我们玩乐队就图个高兴,搞的现在这样何必呢!”一向说话大大咧咧的阿威沉思良久,说:“算了算了,昨天都是我不好!吗的我听他们的干什么呢,只要自己玩得爽就是了!管他呢,我们人员不会变,他们爱听不听!”

那天的彩排上去的依然是我们四个,我依然是默默的弹着吉他唱歌,可是想起他们几个说过话,我狠狠的骂自己太不争气,我必须要让心中的郁闷可以宣泄,于是在一首歌的中途,节奏由慢突然转快时,我突然大吼一声“come on!”.这一吼,让台上台下都吃了一惊,然后爆发出掌声来,我也突然感觉好生畅快,动作一下子放开了,像在排练房里那样充满激情的把歌唱完。彩排完后,一个负责组织演出的老师对我说:“这样就对了嘛,你今天这一声‘come on’让我们都热血沸腾了,演出的时候也一定要这样哦!”我笑着点了点头,经过这次,我感觉一下子放开了许多,对自己和乐队的信心又恢复了。

正式演出的当晚,这红馆里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全场爆满,台上台下的人都异常的投入,演出效果非常好。几个的社团的节目,在正式演出时都发挥的出奇的好,大概是由于下面的观众给了他们自信。而且这次的演出还请了别的学校的,他们的表现很是抢眼,就排在我们前面,在后台已经表演完的演员们对我们说:“咱们自己的学校岂能让别人抢了风头,小伙子们,接下去就看你们的喽!一定要把他们比下去啊!”我们都只是默默的笑笑,我有点按奈不住想冲上台的感觉,我想他们几个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几个在后台各自摆弄着乐器作最后的准备。

突然,我的吉他背带不知怎的脱扣了,我的吉他重重的掉在了地上。这一掉,把我和他们都吓的半死。我心疼的拿起吉他,看见琴体上已经有个地方明显脱漆了,像一道伤口,但现在顾不得这个,只希望这琴还能正常发声。后台也没有音箱可以让我们试验的,看来演出就是试验了,我们都拼命祈祷老天保佑,不要在关键时刻出现让自己的战友出问题。

我们走上了前台,先开始接好自己的乐器。我迫不及待的试试自己的吉他,一切正常!我对他们说:“没问题,这次肯定成功!”唯一担心的放下了,我们再没什么顾虑。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有乐队演出,我们乐队的排练已经骚扰了大家一个多学期,现在该是回报大家的时候了。我们的第一首歌是《起来》,上次没有表现好大家都耿耿于怀,一定要在这次打翻身仗。这里的音响我们自己已经在彩排时调的很舒服,为了让调音师更明了,我们特地画了标签贴着,让他们知道哪个按钮是调哪件乐器的。音响条件好了,我们都信心大增。这首歌也开始的非常顺利,当我开始唱的时候台下立刻响起了掌声,我大受鼓舞,情绪高涨,感觉有点控制不住,唱低潮的时候都已经激情起来了,想起上次在WL学院的郁闷,我不禁狠狠的唱起歌来,就像在排练房里一样的放肆,蝼蛄田伯光和阿威都被我所感染,兴奋的弹着打着自己的乐器,所有应该发挥出来的地方,全队都很好的发挥了出来,全场观众都跟着我们一起打拍,台上台下同一个节奏。当这首歌完毕的时候,台下掌声雷动,我们几个在台上会心的相视一笑,由于舞台较大,我们都站的比较远,所以无法说话,但一个眼神已经可以表达自己想表达的。

第二首是“等你 妈”,我拿掉了吉他,专心唱歌,对我来说已经是烂熟的歌,熟悉的有点掉以轻心,在蝼蛄弹完第一遍和弦的时候我差点唱出来,这时想到是要弹两遍再唱的。我自己在台上笑了笑,觉得这么傻站着也不好,于是我试着高高的举起手,慢慢的打着拍子,下面居然跟着打了起来,整个报告厅内都是齐刷刷的打拍声,让我感觉所有人都在为我伴奏。我残存的一点紧张感立刻全无,从话筒架上拿出话筒,非常随意的唱了起来,慢悠悠的在台上走走,和蝼蛄他们打打招呼。这首歌的中途会有变奏,鼓的节奏会一下子变快,以之为信号,吉他的节奏也会有原来的清新的原声拨弦变为狂暴的电吉他失真扫弦,这是一个转折点,一个带动气氛的大好机会。我想起彩排时候的激情表现,信心实足,在那个转折点来的时候我靠近话筒大吼一声“come om!”,感觉比彩排时更舒畅,观众的反应自然也比那时热烈百倍,全场欢呼着。多日的郁闷终于得以释放,我猛的拽起话筒架,在观众的惊呼中像拿枪一样握着话筒架唱歌,在舞台上忘我的奔跑,把这里当成了排练房,好象这里除了我们乐队没有别的人,就像当初在寝室厕所窗前暗练的时候,月亮和星星就是我的听众。这一刻,我终于找到了一个主唱的感觉,我看见蝼蛄阿威田伯光都对着我笑,跟着我一起摆动,我知道他们也很想和我一起奔跑,无奈各自有乐器牵连着。我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因为歌又转为抒情的结尾,我单腿跪在舞台上,唱完了最后一句歌词,闭着眼睛聆听下面那犹如我们排练时发出的轰鸣般的掌声。

我站起来,又是和他们相视一笑,下面是最后一首,我们要一鼓作气来个圆满结局。那时全场的气氛已经完全被我们带动了,而且最后一首又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真的爱你》。当那熟悉的SOLO声响,不必我们举手打拍,下面已经自觉整齐的打起拍子来,我们非常轻松的唱完了全曲,在全场观众的掌声中,我们又一次紧紧搭肩站在一起,深深鞠躬,完美的谢幕。

到了后台,全是向我们表示祝贺的演员,说这是今晚最棒一个节目了。我们被赞美包围着,忘乎所以,每个人脸上挂着傻笑。最后一个节目大合唱的时候,我们也一起上去了,我们站在最后排,他们在唱,我们在后面窃窃私语,还在为刚才的表演激动不已。那晚回到排练房后,我伸伸懒腰说:“吗的,总算出了口恶气!”田伯光也说:“今天实在是太爽了,这才是乐队的感觉。”阿威得意的说:“我们要进入光辉岁月了,哈哈哈……”蝼蛄笑笑说:“瞧你们几个得意的,不过今天咱们表现的是很牛啊,这效果器算是没有白买!”

以后的几天,我们一直沉浸在自恋中。负责演出的老师碰到我们说:“哎呀,那天晚上真是全靠了你们啊,气氛全让你们带起来了!”班上的同学对我说:“你小子,看不出来,平时这么安静,上了舞台这么拽,还横着话筒架唱歌。我快成你的歌迷了。”这一个星期,我们破例没有排练,都出去玩了。大家都觉得辛苦了这么长时间要好好放松放松,不过这之前阿威已经提醒我们:“要放松一下可以, 不要太放松了。因为开幕晚会过后,社团文化节就正式开始了,各社团要搞自己的活动。我们的活动自然就是乐队演唱会了,到时候会叫上别的学校的乐队一起演出!”我知道,其实这是更大的挑战,开幕晚会因为就我们一个乐队,而且这里以前没有过乐队表演这样的节目,所以是让我们占了便宜的。现在是第一次学校里搞乐队演唱会,还要和别的乐队一起,我也觉得我们不可能像开幕晚会时那么风光了。虽然自恋,但我心里明白那几支乐队都比我们要好,我们都经常去小华那里,好多次看到过他们的排练。这次我们是配角,这次的活动主动是为了推广我们的社团,让更多人加入到我们中来,让大家知道有这样一群人在执着的坚持着乐队,希望乐队表演这种形式在这里可以让大家接受,不要再像我刚进学校问那几个学长时那样…… 至于演出的排序,这次我们又是排第一个,阿威说:“咱们是主人嘛。” 我没说什么,但心里多少有点不情愿。

这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篮球社要搞球赛,请我们乐队去助兴。在比赛开始前唱两首,我们当时听了都很兴奋,以为这次可以在室外演出,感觉一定不一样。我们还沉浸在开幕晚会成功的自满中,觉得在室外也有和在红馆一样的音响和舞台。结果那天中午到演出场地的时候都傻了眼,就在篮球场上,没有舞台,没有音响设备,全靠我们带去的平时练习用的电吉他音箱。由于是正午,阳光很猛,使我们看不清效果器小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操场上又十分的吵闹,我们的吉他音箱这点音量即使开到最大,一出来马上被风吹散,效果器在这时又等于没有一样;更令人人发指的是,我唱歌用的话筒,竟然是平时校领导讲话时放在桌子上的那种,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它支到话筒架上,而此话筒的音箱在离我们5.6米远的地方,和我们的乐器声音遥相呼应,都是一出声音就被风吹散……这是小虫乐队经历的最惨烈的一次演出。

幸亏只有两首歌,我们回到排练房,都感到这次的演出实在是搞笑。阿威说:“我都听不到你们在唱在弹什么东西,就全凭自己感觉打。”田伯光笑笑说:“别说你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弹什么,反正谁都听不见,我就乱弹了!”蝼蛄说心有余悸的说:“太可怕了,以后再不去这样的地方演出。”我说:“你们都还算好了,就我一个人在傻唱歌,人在操场,调子可能都已经跑到这里来了!”他们都大笑。我说:“算了,这次随便玩玩,好好准备乐队演唱会吧,那才是我们的重头戏,红馆才是我们的舞台!”

学校对这次的乐队演唱会也给予了支持,通常红馆不会随便借给社团用的。这次不仅给了我们,还特别派了学生会的人帮我们一起组织。为了招待别的乐队,把食堂的餐券给了我们,我对他们说:“还是咱们学校服务周到,想当初我们去TP学院的时候……”他们纷纷点头同意。

演出的当天下午,小华他们乐队先来到学校,帮我们一起作准备。小华看我们排练有点手痒,于是来客串我们的鼓手。小华确实是个好鼓手,听他打鼓,整个乐队都来了劲,这是阿威暂时做不到的。阿威在一边看的眼谗,于是等小华走后,他也试图学着小华的技巧来,想耍耍帅,在加花的时候来点与以往不一样的。可是毕竟功底不够,屡屡出丑,对他来说可以一笑了之;对我来说每当我唱的正顺的时候,他突然想加个花可又加不好,拍子全乱了,我自然唱不下去,这样一两次还可以忍受,可是次数多了我恨不得把吉他向他砸过去,那种感觉就像你唱了一半被别人掐住喉咙一样。我对阿威威胁道:“你要是演出时也这样,我就真把吉他砸过来了!”

晚上演出正式开始,我们第一个演出,第一首歌是已经有点厌倦的“等你 妈”。我感觉自己有点懒了,懒得走动懒得说话懒得拉气氛,连那声“come on”也是应付了事。我觉得就凭着上次的影响,无论今天表现如何,下面一定仍然是欢呼的。不出所料,下面的同学都挺支持我们。我居然有种奇怪的想法,想尽快把歌都唱完算了。于是我一首接着一首,中间几乎没有间歇,最多就说下歌名。

就像赶场一样,一直到了最后一首--《光辉岁月》,这首歌我们练的最多,却是第一次拿来演出。第一次在舞台上听到《光辉岁月》开头的SOLO,我感觉竟然像回到了排练房一样;我一开口唱,亲切的感觉立刻包围了我,我心中感慨万分,为什么这么好的一首歌,在背后默默支持我们,在我们失落的时候给我们自信,但我们却一直辜负了它,一直喜新厌旧……直到今天才让它上台。估计蝼蛄也和我一样在感慨,感慨的忘了歌唱到哪里了,在我唱完第二段后他以为结束了,于是弹出了结尾的SOLO。我们都惊讶得看着他,还好他也马上反映过来了,立刻转换成当初阿汤的键盘部分。这首歌我们是如此熟悉,但不厌倦,哪怕出错也可以那么自然的转化过来。我们之间,我们与这歌之间都已经有了默契。非常顺利的唱完《光辉岁月》,匆匆的下台。这次的感觉真奇怪,虽然之前对演出这么重视,但到真开始了却一下子失去了热情,好象我们是暖场乐队,今天的主角是其他几个乐队。

我们都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其他乐队的演出。越看越觉得刚才的想法是正确的,我们真只是暖场乐队。他们的表演让我们感到汗颜,上次乐队比赛可能是为了迎合评委,选些流行歌曲。这次的选曲则完全是按自己喜欢的,好多是我听都没过的国外摇滚乐队的作品,但无论是强劲的节奏,声嘶力竭的主唱都令身处现场的我们感到震撼。我想这才是摇滚,这才是乐队演出。

可是让我感到不解的是,周围的同学似乎这样的音乐不是很感兴趣。一直是默然的表情,我感到很奇怪,这么好的音乐,你们不喜欢吗?到了最后一支乐队开始演出的时候,竟然陆陆续续有观众退场了,我心里在大骂:你们这些人看演出怎么这么没素质,也不想想人家在上面表演的感受!但事实却是残酷的,我非常无奈和迷茫。为了让台上的乐队不至于感觉太差,我站起来大声的为他们鼓掌,欢呼,虽然我知道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微不足道。而且我周围的人都以奇怪的眼神看我,因为他们都很平静,像看话剧一样安安静静坐着看。我想,这是对摇滚的侮辱。

最终在有点尴尬的气氛中结束的整晚的演出,所有乐队成员上台谢幕。此时台下的荧光棒都扔了上来,砸在我的脸上,砸在所有乐队成员的脸上……

送走了其他乐队的成员们,我们精疲力尽的回到寝室。这个晚上我和蝼蛄都睡不着,我们躲在寝室厕所里聊天。我说:“蝼蛄,我感到很失望,对今晚的情况,我们学校那些人的表现,唉……”蝼蛄在黑暗中叹息道:“我们学校毕竟是没这个氛围,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这是第一次嘛,以后我相信会好起来的。”我说:“希望如此吧,我也知道不能怪他们。其实,除了我们自己,谁把我们当回事呢,我的确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蝼蛄摆摆手说:“唉,不说这个了。你不觉得今天他们乐队唱的那几首歌都很舒服吗,特别带劲啊!比我们那些软绵绵的要好玩多了,我想我们该排点这种风格的。”我非常赞同:“对啊,我们那些歌曲太俗气了。经过今天我是彻底厌倦了,再也不要排这种歌曲了。你看小华的琴行,有几个人会在玩我们排练的那几首啊?那都是菜鸟玩的!”蝼蛄说:“所以我在那里的时候从来不敢玩SOLO,怕丢人现眼……接下去也没什么演出了,我们可以稍微轻松点了,多听听国外的摇滚乐队的作品,不要只知道一个BEYOND。”

此时离大二下学期结束也不远了,学校里各项活动也差不多收尾了,大家把重心放到了复习课程上来。我和蝼蛄在周末都喜欢往音像店跑,开心的淘碟。摇滚CD一张一张的买,然后回排练房里边听CD边练练琴。在这期间,接受了很多以往不曾听过的。Stevevai,Nirvana
枪花等等令人激动的音乐,适合于乐队的歌曲。听得越多,越觉得以往自己的一些观点是多么的幼稚,以前一直认为BEYOND是最好的乐队,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听得越多,越对国内的流行歌曲感到讨厌,实在是俗的一塌糊涂。然而这样的音乐,周围的人喜欢的很少,他们会觉得太吵太闹,况且听不懂歌词(而我觉得用这种方式学英语不错);对于乐队,他们通常只喜欢流行风格的乐队。为了不影响大家,我和蝼蛄通常都是跑到排练房去听歌,这里不会有外人。虽然是音乐社的办公室,但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被我们乐队占据的;外人似乎也比较自觉,没什么事情一般不会打扰,有几次我们排练的正爽,隐约听到有人敲门,可我们停不下手中的乐器,阿威边打鼓边说:“别管他,排完这首歌再去开门!” 有几次门外的只是自己的同学来找,有几次却是老师,但没有人能让我们在排练中停下来给他们开门。

排练房对我们来说是如此私人的空间,我们四人也约法三章,说这排练房是纯洁的,不要带无关的人进来,不要带女朋友进来。事实上,大学这几年我们都没交过女朋友。田伯光说:“交了也没时间多少陪她,周末晚上是情侣出去活动的最好时间,但我来这个学校,有几个周末是不在排练房啊。排练好了,我还要带回寝室再练练,唉,可惜贝司不会说话,要不然叫它当我女朋友算了。”我正色道:“不错不错,大丈夫何患无妻!又不怕找不到,但是乐队等我们毕业了以后很难有机会再玩了!我不后悔,把时间精力都放乐队上……”

蝼蛄猥琐的笑着说:“你小子是故意把自己塑造的这么高大,他们两个和我们不是一个班是不知道,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自己追人家追不到,所以心灰意冷,想组起乐队,以方便泡妞!”

我大呼:“天地良心啊,蝼蛄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其实现在我是庆幸她当初拒绝了我,如果当初让我得手了,现在恐怕也得分了!你说,我在排练房的时间会比你们哪个少?每次排练通常第一个到的是谁?每次你们这些小子走后,是谁把这里的乱糟糟吉他线,谱子整理好?这饮水机里的水为什么总是满的?!这畚斗里为什么总是没多少垃圾,难道你们平时丢的垃圾还不够多吗!?唉,那次失败后我就对你说我这三年绝对不交女朋友,就专心玩乐队。当初我们要组乐队不也有人说我们这么做无非是要引起女生注意吗?我不管别人怎么认为,总之一直到现在为止,只要我还是在乐队里面,我是一心想把乐队搞好,一心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有 时候我是觉得自己很傻,把这么个乐队当自己的事业似的,我知道别人更不会理解我。所以他们说我的时候我都一声不吭,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你要说泡妞,你也知道现在的人实际的很,没钱谁愿意跟你。我买了吉他买了效果器,家里已经对我经济制裁了,我现在有什么钱?除了这琴和效果器身上没什么值钱的货了,我的衣服你也知道,来这里读书买过的次数比琴弦还少,全是从家里带的旧衣服。可是这琴和效果器对大部分人来说是没用的东西……”

一阵沉默后,田伯光说:“你们觉得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靠这个赚点钱啊?上次操场演出后有人来找过我,说下次如果有需要可能会叫我们去演出,不过是在大街上的。”我说:“好啊,能有这样的机会是挺好的!”田伯光说:“那里的音响设备可能也很差的,玩起来不爽。”我摇头:“如果我们去了,那就不是为了玩的爽,而是当成工作那样为了赚钱。”他们纷纷点头同意,田伯光问我们:“你们这个暑假有什么打算啊?”我懒懒的说:“没什么,在家练练琴,上上网,睡睡觉。”田伯光批评道:“这太颓废了吧,我有个想法不知你们觉得怎么样?我们这个暑假就留在这里吧,小华那里会有不少乐队在排练,我们也可以去学习学习嘛。阿威不是说下学期上来要搞演出吗?”阿威说:“对啊,下学期上来我们还要搞演出,而且可能就我们一个乐队。所以一定要多准备几首歌!”蝼蛄说:“被你这么一说感到压力很大啊,如果这个各自在家里肯定练不好!”阿威点点头说:“所以我觉得田伯光的建议不错,我们这个暑假就住这里吧,专心的排练,开学后的那次演出也是在红馆的。可能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演出了…..”我突然感到失落,那最后一次后我们又将何去何从?

而家里的意思本来是要我这个暑假去找单位实习,我很理解,但是我还是对他们说我要留在这里排练。理由很简单,我说:“我毕业之后一直到退休可能都干这工作,可是乐队,恐怕我出去后再没机会玩了。所以我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 既然要留着在这里就得找房子住,小华听说了以后就说:“住我家隔壁吧,也是我家的房子。不收你们房钱。“我们当时听说有房子可以白住,几乎也不想想就搬着家伙过去了。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房子本来是要租给别人住的,小华对别人说自己有亲戚要来,就婉拒了。
发表于 2010-4-26 20:36:54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0-4-26 22: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和我有相同的经历,尤其是在厕所录音,当年我的第一首原创歌曲就是在厕所里录制完成的,效果非常vintage …这个帖子必须精华!
发表于 2010-4-26 22:19: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来就很伤感了,楼主你还写这么伤感的文字刺激我
发表于 2010-4-27 06:42:3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纯属来顶楼主的ID的
发表于 2010-4-27 07: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感动,当初我们乐队在学校外面租的民房排练,条件艰苦但却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后来小村拆迁,在学校音乐学院和别人共用一个琴房,条件好了,却不可能再随心所欲,总是受到外界的干扰,后来成员分崩离析,被别的乐队拉走的,心灰意冷放弃的,这是大学期间我最不能释怀的事,本来我们可以玩的更好。。。
 楼主| 发表于 2010-4-27 10:01:43 | 显示全部楼层

.

原帖由 Norton 于 2010-4-26 22:10 发表
楼主和我有相同的经历,尤其是在厕所录音,当年我的第一首原创歌曲就是在厕所里录制完成的,效果非常vintage …这个帖子必须精华!


玩过乐队的人的经历总是相似的  虽然本人是菜鸟  不过每个人都是从菜鸟开始的
发表于 2010-4-27 10:06:16 | 显示全部楼层
It's life
 楼主| 发表于 2010-4-27 10:07:55 | 显示全部楼层

.

原帖由 月亮的黑暗面 于 2010-4-27 07:37 发表
感动,当初我们乐队在学校外面租的民房排练,条件艰苦但却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后来小村拆迁,在学校音乐学院和别人共用一个琴房,条件好了,却不可能再随心所欲,总是受到外界的干扰,后来成员分崩离析,被别的乐队 ...


是的 类似这样的事情 我也在当时同一个城市别的几所大学乐队身上看到的

所以 我一直觉得我们很幸运 别人总说生不逢时  我们是生的太逢时 才使我们这帮菜鸟组的乐队在学校可以混下去 学校也支持我们 而队员间的团结我觉得是最宝贵的  大家一直到现在都保持联络   10月田伯光也要结婚了

[ 本帖最后由 齐秦 于 2010-4-27 10:09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10-4-27 10: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

七.

期末考完毕后,我们各自回家作了点准备小住了一礼拜就都赶了回来。小华的家在河边,所以虽然是夏天,但我们住的屋子还是挺凉快的。我们的房间不大,但又放了四张钢丝床,所以这里非常的狭窄,床与床之间也就只隔了一个电吉他音箱。另外还有一台电脑,用于搜歌看谱。

每天白天,阿威去帮小华一起看店,我们则躲在房里练琴,找歌。中午小华的妈妈会来叫我们吃饭,阿姨做的饭菜非常可口,其实每次将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干坐着等她来叫我们。吃完饭就由我们轮流送饭去小华的琴行,琴行离他家里很近,骑车5.6分钟就到,这一带非常清爽干净。河的对面是一所大学,河上有一座新建不久的桥,桥上两边的人行道是走廊式的,所以我们通常把这桥叫廊桥。夏日的午后,在这走廊上纳凉散步令人神清气爽。每每走在河边回我们住处的路上,我总能隐约听到低沉的贝司声,虽然离我们的住处不远,但我觉得这贝司声居然能这么清晰的传来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到了晚上大家通常都不练琴了,觉得练了一天也累了,该休息休息。几个人一起围着电脑或聊天或看电影。小华的琴行要到很迟才关门,但每次回来还是回会到我们这里来一起聊聊天。等到小华走后,我们仍然不会歇着,总有人还在对着电脑。有时候我都做了几个梦醒来,发现还有人在玩电脑……这样的生活真是太松弛了,在这里完全没有人管制,时间完全由我们自己支配。每天的中午是我们的排练时间,我们吉他和贝司先在屋子里进行排练,屋子很挤,我们都盘腿坐在床上拿着吉他和贝司,音箱就在我们床沿下方。为了排练的爽有时候我们会把音箱开的很大,在屋子里大喊大叫。
 楼主| 发表于 2010-4-27 10:14:34 | 显示全部楼层

..

除了中午和下午去给小华他们送饭的时候出去一下,别的时候我们简直就是笼中人。在屋子里抱着吉他盯着电脑,练累了抱着吉他睡觉,蝼蛄说我睡着的样子像具尸体抱着陪葬品。我说:“那我们这里有三具尸体呢!”。

每天这样生活渐渐让我们感到单调,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吉他从窗户丢下去,因为现在我觉得这东西像枷锁一样吊着我。我傻呼呼的每天这样练琴,可到底得到了什么? 电脑里整天放着摇滚,有时我满脑混沌的倒在床上捂着耳朵,虽然喜欢这样的音乐。但是作为一个笼中人整天听着这样的音乐,我感到疲倦和不知所措,有时候我想大喊一声:“他吗的你们别放了!”

这样的心态带来的后果就是排练的时候容易分心,有几次排着排着我就停止了唱歌停止了弹琴。他们奇怪的看着我,我无力的说:“我有点累,我们休息一下再排练好吗?”他们竟是仿佛解脱般的点点头。我把吉他放到外屋,不想再放在床上;迷迷糊糊醒来也是傻躺着,实在无心练琴。蝼蛄说:“不要勉强,我们出去走走吧。”可是大热天令人没有游兴,只有等晚饭后我们才一起慢慢逛到小华的琴行里。琴行里仍然时不时有乐队在排练,我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看到乐队排练是多么激动,满眼崇拜的观看。

现在我觉得好吵闹,我对蝼蛄说:“我们出去走走吧。”田伯光则贪玩电脑游戏和阿威留在了琴行。我对蝼蛄说我的感受,蝼蛄深有同感的说:“也是啊,有时想想,还不如当初不要学吉他的好。以前听人弹那首‘等 你 妈’,我那时觉得他好厉害啊,我真是崇拜死了。但现在再让我听到有人拿这歌出来秀,我就在心里说:‘去,这种小儿科也好意思拿出来。’”我说:“那首鸟歌,别提了!…..不过,我们好象也不会什么有难度的歌……”蝼蛄说:“这就是我们尴尬的地方。”

我想换个话题,老围绕着这方面的我要疯了:“唉,我钱用的差不多了,明天得打电话叫老爹汇点钱过来。” 蝼蛄叹息:“我们只会花钱,唉,我好多同学这个暑假都去打工做生意了,赚了不少呢。回学校了就准备着考这个证考那个件,周末陪陪女朋友泡在甜蜜的二人世界里,感觉日子充实的很那。哪像我们现在这样,我们到现在该考出来的东西都没考出,每次期末考也都这么狼狈的过来,这三年我看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组了乐队和社团。可是我们到底得到了什么啊。这次本来我妈也叫我去实习的,我说要来这里,她说我这是不务正业,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我本想说点别的,可又让蝼蛄绕到了老路上,对于他说的我无话可说,我沉默不语。

我对小华说我现在觉得好累,有时候简直想放弃吉他。小华只说:“人总要有一样东西值得你去坚持。”

有一天中午给小华他们送了饭后我一个人骑着车闲逛,突然天色大变乌云聚集。我一看快要下雨了赶紧往回骑。但我又不愿意这么早回到我们的住处,那里有点让我怕。我于是骑到了廊桥,刚刚进去就下起了大雨。我庆幸这雨来的恰是时候,还让我中途买了听可乐。夏日午后燥热的空气在雨水中挣扎最终被打败,风清雨柔中我在廊桥上看着下面因雨水而变得活跃的河水,看着一艘艘运沙船缓缓驶过。整天在摇滚的嘶吼里,很久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安静。那天我一个人在廊桥上站了很久,站到天色由阴雨变晴朗再至夕阳,站到可乐喝光还拿着罐子。

暑假过了大半,我们打算开始乐队整体的排练了。平时阿威的鼓都是在琴行练的。那天傍晚当我们背着吉他刚走到楼下,撞见了一位中年妇女,她看了看我们的行头,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突然指着我们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几个人,怎么这么不识相。你们每天晚上12点了还在屋里闹,还让不让人家睡觉。要不要脸皮啊你们!整天玩这种东西,看着就不像正经人……” 接下去的话没听进去,突然被骂了一顿我还有点缓不过神了,我慢慢的想,终于觉得我们一直以来这样不顾他人的排练确实是有点过分,虽然那妇人骂的难听,但我更多的是感到愧疚,因为这对小华家也多少造成了影响。所以我们都没还口,只是背着吉他默默的走开。我说:“就当没发生过什么,不要和小华说,我们尽管自己排练吧!”

很久没有整体的排练,何况小华琴行的排练房里设备挺好。所以我们还是很快的兴奋了很来。我买了可乐在排练的间隙狠狠的喝几口,这样做的坏处就是有时候在唱一首很深情的歌时会突然打出一个很长很响的嗝来。小华空下来了就在一边看我们排练,指出我们的不足。有次排练到了快半夜了,我说该休息了。小华说:“急什么,再来一首,火暴点的,给我把音箱开到最大。”我说:“不好吧 ,我怕烧了你的音箱,而且现在很晚,万一吵到人家……”小华说:“不怕,这条街都是店没什么住宅区的,来吧!”我们于是放心大胆的把音响开到最大,出来的电吉他失真声把我们自己都吓了一跳,整个排练房魔音灌耳。我拿着话筒声嘶力竭的唱,平时在排练房也不敢唱的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在这夜半时分我都唱出来了,这里是这么的安静,我们裹在音响制造的世界里,这里就像我们的舞台。只有在排歌的时候能暂时忘记现实生活,把自己泡在自己制造的咆哮的声浪里,一个个都摇头甩着自己并不长的头发。但一首歌终究是短暂,纵然最后一个音我们都是狠狠的弹狠狠的打,该结束的注定结束。

阿威找了首叫《完美夏天》的歌,说挺好的,挺符合我们现在的情形,建议大家来排练。我把歌拿来听了听,很淡的一首歌,人声很淡,吉他声却如泣如叙。两个声音在叙说同一件事,又看了看歌词,我说:“这是首好歌,一定要排!”他们听了也说:“唉,以后听到这歌肯定会想到这个夏天,这真是个完美夏天!”这的确是个完美的夏天,注定很多年以后我仍然会记得,这是我学生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很庆幸,我尽力做过自己喜欢的事情。
 楼主| 发表于 2010-4-27 10: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

也许大堆的文字会让人觉得枯燥  放张图片   无标题.JPG
 楼主| 发表于 2010-4-27 10:23:07 | 显示全部楼层
几年前的文章 重温时 突然想到了小华  好久没见他  我和他的城市间也就一个小时车程  
恩 等我的高尔夫六(或速腾?)到了  一定过去看看他  人这一生总要有样东西值得你去坚持  总要有几个朋友值得你一生惦记
发表于 2010-4-27 11:51:46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0-4-27 11:5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寂寞如风 于 2010-4-27 11:51 发表

天黑了 ,地陷了,小花狗不见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4-27 18:01:45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暑假的最后,我们一起集资给小华妈妈买了辆电动车,觉得这一个暑假来实在是打扰他们了。我们先斩后奏,把车推到了他们家楼下。小华妈妈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摇摇头笑着说:“唉,你们这几个人啊。”我们要走的时候,她很不舍的说:“干吗回去了,暑假还没结束啊。”我说:“呵呵,我们该回家做点准备。马上要开学了。”她有点失落的说:“你们一下子全走了,真有点不习惯。”我听了很感动,说:“阿姨你放心,开学后我们每个礼拜都会过来蹭饭的。”

开学后,社团的工作又要展开,忙于招生宣传,一直都无暇排练。直到学校方面通知了我们演出的日期在开学后第三周,我们都大吃一惊,想不到来的这么早,可是学校这么安排也只能照办。阿威说:“也不错,早点开了也有好处,也是一种宣传嘛,现在我们正在招生。”于是我们又开始排练,这时我们已经有了话筒,我唱歌时也不至于那么痛苦。曲目都是已经练了一个暑假的,所以现在再排练起来是很轻松的,尽管暑假的时候曾对这个感到过厌烦。但停了这两个礼拜,突然间想排练的愿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在排练的时候我很高兴的看到大家都充分的投入,一切很顺利,不再像以前排练那样磕磕碰碰。我感到从未有过的默契,一个拨弦的声音就能让队友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歌曲本身我们已经排的不错的。我所想着的是到时候如何拉气氛,我想再制造出当初社团文化节开幕晚会时的气氛。所以每天晚上在寝室里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为此失眠了几夜,直到演出的前一晚。

这次的演出本来是打算我们一个乐队搞专场,后来想想还是有点吃不消,便叫来了小华他们乐队。这次仍然是我们先上场,不过我们在一开始就把气氛拉了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我总算没有白失眠;当然也要感谢小华帮我借来的音响设备,并且这次的演出把鼓移的很靠前,就贴在我们背后,再用个小台将之垫高,这样的站位就非常有乐队的感觉。所以几首歌下来,现场气氛异常热烈,下面的观众都跟着我们一起唱。间歇的时候我对田伯光说:“果然没料错,今天晚上的演出果然火暴啊!”田伯光喝了口水拍拍我肩膀说:“恩,爽!今天我们玩他个痛快!”我笑着说:“等下那首摇滚点的歌唱完后,我们在舞台上突然跪下吧制造点气氛!”田伯光犹豫的说:“这…….只要你跪了我也一定跪!”我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当那首歌唱完在演奏结尾的SOLO时候,我对田伯光说:“来,我们跪下!”刚说完,田伯光就跪了下去然后躺在了舞台上弹贝司,我急忙跪下去弹吉他,与躺着的田伯光相视而笑,下面发出阵阵惊呼和鼓掌。这次我们又成功了。我们准备的十来首歌很快就唱到了最后,毕竟第一次唱这么多歌,我感到有点累。最后一首歌是《完美夏天》,是我们一致商定将它放在最后的,因为这首歌对我们来说非常有意义。这个夏天我们收获了很多,所以在唱之前我讲了好长一段话来感谢小华感谢阿姨。这是一首淡淡的歌,以至于让刚刚听了摇滚的观众静下来听这歌有点难,再加上演唱会开了也有段时间了。所以在唱《完美夏天》的中途我看见了有人退场,那时我心想:罢了,你们去吧,让我安静的唱完这歌。于是我闭上眼睛慢慢唱完了歌。 蝼蛄在弹结尾SOLO的时候,我突然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好多事情,也许因为歌词的催化的吧。我为之梦想为之努力了这么久的一件事情,也许今晚过后就要慢慢结束了;又想前几天阿威叹息着对我说:“有些人根本不理解我们,他们说我们搞了活动得到的钱都归我们四人平分了。”我感到无比委屈。幸好我还比较能自控,下面的人应该也看不出来。

这次的演出总体来说是最成功的一次,但我非常难过的走下了台。接下去的小华他们乐队的演出也非常棒,并且到后面真正拉起了今天的高潮。不过这次可以和他们同台,并且没有被比出太大的差距,我已经很满意,毕竟他们的玩的时间长。最终演唱会在很好的气氛中得以结束。忙完了扫尾的工作并把小华他们送走后,我感慨的说:“这次给完美夏天画上了完美的句号。”阿威欣慰的说:“这回我也得休息休息了,社团已经开始在培养新的社长了。我可以把事情慢慢交给他了。还有,我们的乐队也该带点新人出来了。”蝼蛄笑笑说:“是啊,咱们都是老家伙了,又是毕业班的人了。也该有新人来继续乐队。”田伯光有点难过的说:“唉,别这么早说这些啊。你们如果一下子都走了,我一个人感到根本没办法玩下去。”我说:“这是没办法的,谁叫我们不在同一届,我们总要比你先走的。你可以先和他们慢慢练起来了。”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有了新的吉他手鼓手的人选,都和田伯光一届。

我把吉他从排练房背回了寝室,虽然乐队还在,虽然我还是乐队里的人。但我知道排练房是时候要易主了,学习上已经越来越忙,不再有那么多时间去排练,而且没有演出使我们没有排练的动力。周末的晚上我在寝室发呆、回忆,却不愿拿出吉他来玩玩,蝼蛄经常跑去排练房看他们新的一批人和田伯光练习—--那时他们还无法进行乐队整体的排练。蝼蛄回来对我说:“唉,变了变了,排练房里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嘻嘻哈哈,我们纯洁的排练房成为色情场所了。”我苦笑:“没有谁规定那里必须是纯洁的,只要我们在的时候是纯洁的就足够的。算了,每个人对乐队看法不同。也不要怪他们。”蝼蛄说:“我不是怪他们,只是他们练的太不认真,太不把乐队当回事情。”我再次苦笑:“这里是没几个人像我们这样傻的把乐队当回事,这社团这乐队又不是他们一手搞起来的,他们何必搞的鞠躬尽瘁似的。”蝼蛄被我说的无语。

这段时间日子过的安安静静,仿佛乐队已经走出了我的生活一般。每次经过排练房的楼下,听见里面他们在练习的声音,却不愿意再上去。那曾经让我激动的声音,现在我却要逃避了。效果器和音箱都借给他们用了,惟独琴我婉拒了没有借,我对他们说:“吉他手该有把自己的琴,建议你们最好去买把。”其实我是不想这把琴再有什么损伤,我把它像贡品一样放在寝室的衣橱里。每个周末,我们为了履行我暑假时许的诺言,都会骑车去小华那里蹭饭,经常在那里看到新的面孔新的乐队在排练,小华也感慨的说:“又差不多要走一批人了。”我看了看与我们同一届的几支乐队,也基本上不怎么演出了,毕竟要面对现实了。

回学校的路上,我对蝼蛄说:“现在我也觉得我们组乐队这么一段时间了,但一直只是花钱,真是有点过意不去。所以现在我也有点没信心再玩下去了,学习紧张起来了。大家都要开始面对现实了。像我们这样做了快三年梦的人也该醒了。”蝼蛄说:“唉,毫无预兆,平平淡淡,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

事实上演出仍然有,过了不久小华叫我们去TP学院演出。那边的音乐社团也是跟小华一起的,因此他们搞活动小华必定会支持。我们作为朋友,不能不去。尽管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几个礼拜没有排练,状态不如开学初了。这次演出,对我们来说,更多的是义务和友情。但是我没有想到演出会这么糟糕,演出前田伯光就很气愤的对我说我们又排在第一个上:“吗的,还听别的乐队说什么好戏总在后头,也他吗太不谦虚了吧,拽什么啊!”我只是平静的笑笑,什么话也不想说。演出非常的令人失望,我们开始唱第一首歌就有人退场,我看见活动负责人跑去拉人,可是拉也不拉不住。我沮丧不已,接下去的几首完全是在梦游一样毫无感觉。演出结束我想叫他们来谢幕,田伯光说:“还谢什么,走吧走吧!” 这是我们第一次演出完没谢幕,我知道他们心情极坏,但我作为主唱心情只会比他们更坏,我何尝不是忍着不快想谢个幕,想不到这种时候自己的队友还不配合……

下面的演出我一点看的心情也没有,一个人耷拉着脑袋坐在后台。音乐社的负责人过来关切的问我:“怎么了?刚才不要太在意啊。”我顺势拿出手机:“说什么呢,哈哈,我在发短信聊天呢,一次演出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你想的太多了,呵呵。” 他于是又回到了里面观看。过了一会主持人又过来,看了看我,然后笑笑说:“哎呀,我差点认错,以为你是门卫,刚刚还想过来说你怎么不去看门。”我哭笑不得,她又说:“我看过你们的演出呢,那次你们是压轴的!” 我一时竟有点想不起来,问:“有吗?哪次啊?”她说:“就是那次社团文化节开幕晚会啊,我也去你们学校看了,那次演出好棒啊!” 我在一边沉默,想着当初的情形,唉,那好象已经过了很久,我只能从录象里再去回味了。这么一沉思我居然忘记旁边还有个人在,就一个人发傻,直到她对我说:“哎,我回去主持了,再见啊。”我缓过神来说再见,然后想着这真是个鬼地方,以后我死也不来这里。为了避免又被人当成门卫,我走出了演出场地在TP学院漫无目的的逛,这样一直逛到演出结束,他们打手机来找我。

在校门口,社团负责人说了不少感谢我们的话,这次也是他们第一次搞演出。最后他拿出了一张粉红的一百元要给我们,那一刻我们几乎同时说:“你这是干什么嘛!拿回去拿回去!” 虽然我很想通过乐队赚一点钱,哪怕是只够我买拨片的一点点钱,但我知道现在这个钱我们绝对不能要。别的乐队都拿了钱。

那天晚上我们都怀极度郁闷的心情回了学校,在寝室里我和蝼蛄一直开台灯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学生会的人来敲了好几次门我们都当没听见。这次是小虫最糟糕的演出,虽然那次在操场上的演出更烂,但那次没有影响到心情;这次则让我几乎想放弃了,觉得再坚持下去毫无意义。蝼蛄说:“估计不会有演出了,大三了,好好做点该做的事吧 ,下半学期就要各分东西去实习了。”是啊,要分开了,小虫截成几段各自化蝶飞了。

只有在确定没人的时候, 我才会跑去排练房,在我昔日歌唱过的地方。看着现在乱糟糟的排练房,我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天我突然想把吉他换一套弦,并擦擦吉他。我把六根弦全卸了下来。光秃秃的琴颈呈现在我眼前,我突然看到琴品上一条条细细的凹痕,都拜我平时练琴所赐。但平时由于被弦挡着,就算换弦也只是一条条的换,从没一下子卸掉过全部弦,所以这些凹痕也从没像现在这样直接的展现在我面前。我有点不敢相信,这琴已经老了,记得有个吉他手说过刻苦练琴的吉他手的琴品上都有会深深的凹痕,是否我也算是刻苦的吉他手,虽然这凹痕并不是太深。换好了弦,擦琴身的时候又发现那道伤口,就是社团文化节开幕晚会时不小心掉下来碰坏的,这是没法修补的了。从蝼蛄对我说:“我打算学电吉他去!”的那天起我一直在全心为之投入,未曾后悔。 但一路走来,我和吉他都累了……

换上崭新的弦后,我仔细的把琴放进琴包里,决定好好藏起来了。我对蝼蛄说:“我封琴了!”蝼蛄竟然受到启发,也把自己的琴弦卸了仔细看看,说:“哈哈,我也是个刻苦的吉他手,哈哈哈!”我说:“你是主音吉他,理应刻苦些的!”蝼蛄也换了琴弦打算学我封琴了。“是该好好考虑以后了。”蝼蛄说,“这三年我已经知足了,曾经拥有,已经很快乐了。”我们在心里都在试图慢慢把乐队抹去,把吉他藏起。

然而事情总是不能如我们所愿,过了不多久,又有学校要搞演出,也是和小华有关系的,小华自然会叫到我们。这次是YX学院,是个外国语学院。阿威说:“全是女生哦,很好拉气氛的。”我和蝼蛄都有点有气无力的说没兴趣,田伯光说:“可是总不能不给小华面子吧。”一说到这,我们都没话。于是,默默的排练,我本打算尘封的琴又重出江湖。演出那天我们都平静的像支大牌乐队一样面无表情的到了YX学院。但那边的热情却超过我们的想象,竟然还煞有其事的在学校食堂包厢里请参加演出的乐队成员吃饭,饭菜还弄的像模像样,我说:“我终于看到一个服务比我们学校好的。”好好吃了一顿我前往演出的场地,也是个不大的报告厅,人倒是坐满了。我们平静的坐着等社团负责人来说演出的排序,我在想肯定又是第一个。然而事实上我们没有再排第一个,而是排在另外两支乐队后面,前几次演出都是在他们前面,这次突然说要排他们后面,我突然有种快感,我想,今天一定要狠狠的演出,把他们压下去。

这次的演出,主办方准备的比较匆忙。导致第一支乐队上去几乎是在给他们试音响,在试验过程中结束了演出,虽然拼命拉气氛,无奈效果不佳。第二乐队上去时音响基本调好,他们又是和我们同一届的,我们都自然而然会把自己和他们比,不可否认他们表现不错,拉起了个小高潮。轮到我们上去了,我感觉已经压抑了很久,一上来我们就是首摇滚的歌,强劲的节奏很快把气氛了起来,有了个良好的开端,下面的一切顺利,我们越来越放的开,我感觉仿佛回到了红馆,回到了自己主场,在完全投入中到了最后一首歌,仍然是《完美夏天》。我觉得这次演出后以后可能很难再有机会演出,可能再没人记得我们小虫乐队;不说这么远,可能我们下了台后就马上被人忘记,舞台上的时光是如此短暂,就像烟火。我又想起了那个夏天,我们一起在小华那里时的情形,在唱前,我说:“这是我们今天最后一首歌,是一首关于夏天的歌,对我们乐队很有意义。希望大家的耳朵,能在最后再为我们停留一下。”这时我想我完全不在乎下面什么样的反映,只想安静唱完最后一首歌,我闭着眼睛唱完了歌,在满场欢呼中我们愉快的谢了幕。我们都欣慰的坐台下看下面两支乐队的演出,让我高兴的是那两支乐队都才组建不到一个月,毫无演出经验,和我们当初一样,观众只是礼节性的给他们点掌声,所以从一定意义上说我们就是压轴的。我有点幸灾乐祸的笑笑。

演出结束后,竟然有人跑来要我们乐队的签名。我们感到非常意外,而我开始恨自己以前练字不努力,写得一手烂字,但终究是要签的。我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后却总感觉少了什么。想了想,又在名字边写上了“小虫”……
那次演出后我们觉得小虫乐队功德圆满了,接下去该看他们新的乐队了。尽管田伯光总说和他们玩没意思,没激情,我说:“其实这也正常啊,只因为我们是一起玩起来,一起进步的;而现在和你组的是以前没有玩过的,刚开始总有不适应,放心吧,慢慢会习惯的。”我这时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顾及乐队和社团,和阿威蝼蛄一样忙着考试,忙着找实习单位。社团已经渐渐的给了新一届的人管理。

到了下半学期,我们都已经不在学校,各自回家实习。我在自己这边也找了家单位实习,忙碌的工作使我没有时间去回忆,只是在有时候突然听到哪首好听的歌,总会想到我们可以去排,然后才意识到乐队似乎已经没有了,队友全不在我身边。吉他,音箱和效果器我全带回了家,不愿再动他们。偶尔来了兴致想弹弹,发现我竟然忘记了《光辉岁月》的和弦,我那时以为我练了无数次,我一定会永远记住的。

我不知道田伯光在那边和新的那批人合作的怎么样了,真是奇怪,在学校的时候我感觉我厌倦了乐队厌倦了排练,现在却又无法遏止自己强烈的怀念之心。我发现我清晰的记得我们排练时爱喝什么饮料,记得我们排练中途我经常和阿威跑到食堂顶楼去撒尿,记得田伯光总喜欢很自恋弹《冷雨夜》贝司SOLO,记得蝼蛄喜欢收藏拨片,记得我练琴的时候经常入迷以至口水流下来了都不知道……

这些记忆的被点燃,是因为田伯光的一个电话,他联系了阿威和蝼蛄说他已经跟学校商量好了,准备搞一次告别演出,让我们小虫乐队有一个完整的结尾。听到这里,工作上的种种烦恼一下子消失,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我们热烈的讨论着该排什么歌,只是不是在排练房讨论,而是通过网络……
为了演出要排练, 最少要请假两个礼拜。我把想法告诉了家里人,父亲皱皱眉头说:“怎么现在还搞这个东西,大学里还没玩够?”但他最终答应了我,单位里也同意了请假。我像当初去上海看BEYOND一样,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了去S市的车……

九.
车已经到站,我揉揉睡眼下了车。背着吉他又来到曾经熟悉的学院,蝼蛄也随后到了,但是他没有带吉他来。他说:“太麻烦了,我懒得带,借用他们的就可以了。”“那效果器呢?”我接着问。“也没有,”蝼蛄说,“用一下他们的吧!” 我摇摇头:“唉,希望你可以适应。” 我与蝼蛄两人等了近一星期,阿威才得到从单位脱身出来,那时我已经感觉这次想搞演出希望渺茫了。

等到一排练,正是噩梦的开始。我感觉以前的默契只残存一点点了,大家都有些不在状态,蝼蛄没用自己的效果器和琴,出来的音色大不一样,我感觉好象是换了个人在弹,我无法适应;阿威与我们的配合漏洞百出,有好多首歌,都没好好听过,衔接的地方屡屡出错。一连两天都是如此,这个星期,我发觉我脾气变的很急躁,排练时出了一点小错都让我感到心烦意乱,因为演出已经迫在眉睫,而我们根本连歌都不熟悉,更别说到时候去怎么拉气氛了。这样过了四天,那天排练完我终于说:“这次的演出别搞了,你们自己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现在这个样子上去的话,以前留在这里还算良好的印象就全毁了!”他们都沉默不语,我突然感到好难受:“算了,我没说要怪谁,要怪只怪时间太紧迫,我们各自生活太忙碌……明天晚上把认识的几个朋友叫来看我们排练,我们最后一次演出就在自己的排练房里吧 ,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说完这句话我也沉默了。

最终演出没有搞成,我们只是在排练房把选好的歌排了一次,听众都是以前的朋友和社团里的人。唱到有几首我们以前唱过大家都熟悉的歌,他们会跟着一起唱,让我觉得我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 这次排练完后,我告诉自己这下子真的一切都结束了,我想不到会在这里结束。走出排练房的那一刻,我想最后再回头看一眼排练房,可是门已经被锁了。


尾声。
接下去的生活继续为自己的生计而奔波着,短暂的遗憾已经被我藏在心里。我想太过完整的故事容易让人遗忘,也许残缺的结尾才使人刻骨铭心。

那天,我夹着个公文包,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从XX局办完事情出来时,收到了田伯光的一个短信,他说他们也要去实习了,他们乐队可能以后再没机会玩了,想搞一场告别演出,希望我去观看。

我心里在骂:你小子,又来勾起我的回忆。但我必然会去的,而且演出在周末我也不用请假。蝼蛄也来了,阿威没来,工作实在忙。阿威对我说:“演出时我会打电话给你,这次你可一定要接啊!”

演出在红馆举行,我很惊喜的看到田伯光他们乐队的进步,现在他们已经很好的磨和在了一起,现场气氛非常好。阿威的电话正好也打过来了,这次我接到了,我对阿威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乐队后继有人。他们比我们小虫厉害,算是大虫了!”阿威在电话里笑:“哈哈,是吗,你让我听听吧!”我说:“好的,你听吧,我就不说了,你听累了自己挂电话吧。”

于是,我,蝼蛄和电话里的阿威一起静静的听着昔日队友的乐队演出。我有个奇怪的感觉,虽然这只是个容纳四五百人的报告厅,但我却仿佛回到了当初的上海八万人体育场。

于是 在万人的欢呼声中 在绚烂的灯火中 在电吉他与鼓的轰鸣中 我默默沉默

[全文完]
2006年6月30日
发表于 2010-4-27 20:12:05 | 显示全部楼层
唉,一声叹息。。。。
发表于 2010-4-27 23: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唉 生活....
发表于 2011-5-23 18:02:52 | 显示全部楼层
走出排练房的那一刻,我想最后再回头看一眼排练房,可是门已经被锁了。
发表于 2011-5-23 18:09:10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喜欢这样的文章
发表于 2011-5-23 18:54:49 | 显示全部楼层
hao ------------------------------
发表于 2011-5-23 23: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几号记号几号到日子
发表于 2011-5-24 12:51: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因碌碌无为而悔恨
终将成为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段
发表于 2011-5-24 14:42:09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感动,人的情感很奇妙,而我们都需要真感情,足可以打动所有,打动陌生的你…
发表于 2011-5-24 14:45:42 | 显示全部楼层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吉他中国官方

GMT+8, 2025-2-4 06:49

Powered by Discuz!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