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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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会路过那条陈旧的街道,不知什么时候我就读的那家幼儿园早已拆迁。周围的环境并无多大改变,昔日的托儿所已改造成了民居。但是,我还深刻的记得那里有我吵闹过得痕迹。
我还记得那天是周日。我还记得那个简陋的有点红漆剥落的铁门。我还记得那风吹得有点凛冽。当时我一手拉着爸爸的大衣的一角,另一只手在胡乱挥着。老师则小心地抱着我的幼小的身体往里拉,欲将我抱进那没什么人的幼儿园。落下的泪在冬天让我的脸感到一阵阵冰凉。我已经忘了我边哭边在喊些什么。这样的情形僵持了好一会儿后,我拉住衣角的手被爸爸掰开了,于是老师轻易地就抱着我进去了。“啪”的一声,红漆铁门关上了。我朦胧记得爸爸道歉的语气,朦胧的目送着爸爸离去的身影。我不懂得为什么周日放假他还要把我送到幼儿园,我生气,我急切地想回家。
虽然过了很多年,可是我还强烈的记得我做过什么。我在老师为我准备早餐的时候打开了那扇铁门,偷偷溜了出去。幼儿园离家很近,我回去后发现家里没人,门紧紧的锁着,所以我就到了邻居家。他们不知我是从幼儿园逃离出来的。我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我不知道老师发现我不见后有多着急,我不知道爸爸从铺子有多快地赶回来,我不知道他们为了找我大冷天跑了多少条街……
后来,他们找到了邻居家。现在想起,老师那红红的眼眶,爸爸那满脸的担心表情还能清晰的印在我脑海。他们都没有责怪我。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是爸爸的错。周日放假不应该把我放在幼儿园,真的不应该。
那时的我是多任性多不讲理多不懂事。我不懂爸爸,打从心里觉得。
我的爸爸跟大多数的父亲一样,不拘言笑,所以做女儿的我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不是关系不好,也不是闹矛盾。
小学的我可以说是兴趣广泛,开始我想学弹琴,后来想学跳舞,再后来是画画。想学弹琴的那段时间,爸爸从市区的玩具店买了台电子琴回来,虽说是玩具店的,但是这也足以满足我了。当我手指敲到那硬硬的琴键上,我绝对是欢欣的。只是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玩具是很快会被玩腻的。没过几天,我就不愿再碰那电子琴,它已铺上了薄薄的灰尘。爸爸也没说什么,他把琴收好。现在那琴还安静地躺在在顶楼的杂物房里。
很显而易见的是,对于接下来的所谓的兴趣我都是只持有三分钟的热度。其实在那摸索的过程中,我确定了我真的喜欢画画。我提出要专心学画画,这时爸爸却说:“我可不看好你。”我沉默了。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爸爸对我那么的没有信心。不知道是怄气还是真的被爸爸的不看好打败了,学画画的事我再也没有提。爸爸也再也没提。
就这样,我放弃了也许真的是我的最爱的爱好。我觉得是爸爸把我的兴趣扼杀了。我真不懂爸爸。
还有很多琐屑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但总觉得爸爸一直在忙着树立父亲的威严,把我们定位在呆板的父女关系上。
只是,越长大越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就好像突然有了特异功能一样,我能从爸爸的简单话语中读出别的。就是,以前并未感受到的。
我生病难受到哭,他会很生气地说:“这么大了,哭什么!”我知道他想说,孩子你长大了,要坚强,不哭。就像这样。
高三暑假我决定要学小提琴,他像以前一样断言到:“你肯定又是三分钟热度。”正冲着他这句话,我用利是钱买了琴和交了学费,每天练两个小时。当我能拉完一首完整的简单的曲子时我故意在他面前练习。他还是没说什么,但我隐约发现了他脸上的微笑。那时我那所谓的骄傲全没了。
我突然想到了小学的画画事件。如果我那时跟现在学小提琴一样坚定和坚持,那就谈不上是放弃。不是爸爸扼杀了我的兴趣,能扼杀的就只有自己。爸爸的话是希望我能好好考虑,他想知道我在他说完那话后是否仍能坚持下去。可惜的是,我让他失望了。
是不是很多事情都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才能看到最真的本质。这么多年过去了,爸爸那缄默的爱在时光中积淀着,一直等着我发现。其实,现在想想,他对我的好是有迹可循的,他并不是一直都那般沉默。只是迟钝的我不愿去发现。
微博上有这样一句话——爸爸是好人,岁月你别伤害他。可是岁月是无情的,青丝变白发。当我安静下来仔细看看爸爸时,发现他已然苍老了许多。长大后的我才懂沉默背后的爱。
前阵子临回学校,他问我:“什么时候再回来?”“你就这么挂念我啊?”我问道。“自己的女儿都不挂念,挂念谁。”爸爸说出这话时与平日的语气并无多大区别,但听到的我深深感动,然后一直记住了。我想我绝对不会忘记当时那种温暖的感觉。
即使周日也将幼小的我送往幼儿园是为了我的安全。突然想想,对于一个做生意的家庭来说,是没有假期可言的。多年后的我才懂得。
时间就这么淡淡的过去了,和爸爸的某些点滴不能忘怀。之前的都是不成熟的表现,现在看到和领会到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我懂你的时候,你却老了。但这已不重要了。因为,时间让我读懂了你。之后,是和爸爸更漫长的日子。
安妮宝贝曾问过,他默默而伟大,对不对。
我的回答是,他默默而伟大,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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