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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4 02: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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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中提到一个事,我忘记说了。
因为在斗殴过程中,我掏了车主的裤兜,所以我到黎明派出所的时候,车主看我们仨没有拿钱的意思,想到我掏他裤兜,跟警察居然说我抢劫。
警察也恐吓我自己,没跟P和LEI说,单独叫我,跟我说,你要是不拿钱,这可能就不单单是民事案件,治安拘留那么简单了,可能起诉你抢劫。
我当时也吓坏了。
事实上,我根本构不成抢劫,因为我掏他裤兜的目的就是不让他走,因为他不赔偿我们在高速上修车的费用,所以我不还他车钥匙,很正常。
抢劫有单独抢车钥匙,不抢钱的吗?
而且车还不是什么宾利,兰博,我抢一个有牌照,有登记的车有意思么?
这个传说中的“H社会”有点二。
继续啦!!!
把我们仨交给姓赵的管教以后,两位民警和一位协勤的大爷就回黎明 派出所了。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我和P还有LEI并排站在赵管教面前,他当时在写什么东西 ,我没仔细看。
跟着他进入拘留所的大楼里,一打眼儿,全是绿色。墙都是绿的。大铁门也是绿的。心想,这儿真特么环保。
不一会儿就走到我们的屋子里了。
赵管教对我仨说,现在是晚上11点,算你们仨点儿正(运气好的意思)半夜12点之前来的,都算1天,你们仨还有14天整。
我特高兴。但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如果管教看见我来这儿了这么高兴,肯定觉得不正常。。。
高兴的原因是因为,让我们赔3万,在这儿住15天就不用赔3万。相当于我们仨一天赚2000,有这好工作,谁不愿意干啊。
更何况吃住都不花钱。
赵管教说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当时夏天,所以外面最厚的那个铁皮门没打开,只有一个带着锈迹斑斑的,可以看见里面的那种门,我说不好那叫做什么门,
就是可以从外面看见里面的,上面有竖着的几根铁棍。里面的人,如果体型较瘦,可以把手伸到外面。
打开这个门,赵管教说,你仨今晚在这儿住,明天早起分房。
我当时不明白啥叫分房。因为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后来知道,因为我们仨是同案犯,怕同案犯在一个房里打架或者有重案的同案犯先到拘留所里候审,重案犯如果在一个房住,更容易出事,而且还担心他们串供。
所以正常情况下,同案犯不允许在一个房间里。
但我们仨的案子都已经解决完了,治安拘留,也不存在串供,所以勉强今晚我们仨就住在一个房间里。
刚进屋,打眼一看,15平米左右的小屋里,住了26个人。屋子里什么味道都有,简直让人窒息。没办法,穿着狱服就我就坐下了。
当时是晚上11点左右,所有人都在睡觉。只有两个人没睡。他们俩是值班的,稍后介绍下他俩的作用。相信有经验的朋友一定都懂的。
我刚坐下,P和LEI也跟着坐在我一左一右,这时有一个20多岁的男孩,坐在靠暖气的位置,头枕着暖气,叉着腿,手杵着地,头也不抬的问我仨,咋进来的?
我说,打架。
他说,草,洗脚去。
我当时没听清他说啥?也不知道他是干啥的。我就说了句,怎么的?
他说,你说咋的?让你洗脚去。
我瞅着他,没说话,站起来拿起盆,接水,洗脚。
进房之前,管教都会每人发一个脸盆,一个牙杯,一个牙刷。牙刷是特别小的那种牙刷,类似于儿童牙刷,刷头也特别小。怕犯人做成凶器。
在我拿水盆接水的时候,也真正的注意了一下这个不到15平方米的房间。
一进门左手边是洗手池。洗碗,接水,都在这儿。特别简陋。简陋到不能再简陋了。但是水挺凉的。后来我经常在那里洗脚,谁也不敢说我。每次我洗脚之后,他们都在那儿洗碗。哈哈。
洗手池旁边是一个大的木柜。是腾空在墙上的那种。也比较简陋。里面放的是犯人的碗,以及牙刷和杯子。那个木柜直接延伸到窗户那儿。牙刷和杯子后面是睡觉用的被和枕头。
这个柜子对面也有一个同样的木柜。也是腾空在墙上。里面放的是犯人用自己钱买的吃的。还有吃饭用的碗,筷子,还有褥子什么的。
一进门左手边是洗手池,右边是厕所。厕所冲水的那个地方是脚踩那种的,被人改造了。24小时用一个矿泉水瓶子压着。怕有人拉屎不冲,撒尿不冲,本来屋子就小,人就多,
再有人拉屎,撒尿不冲,尤其夏天,这屋简直没法住人了。
门的正上方,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每个屋子的格局都是这样。我参观过。每个屋子的监控摄像头也都是好使的,主要是监控犯人,怕在里面打架,或者有自杀行为。
刚才我说进屋,有两个不睡觉的人,他俩是值班的。
是轮换制的。每天都有两个人,像两条看门的大狼狗一样,坐在门前,不准睡觉。时不时还要回头看看睡觉的犯人有没有咬舌头的,自杀的。
我拿盆接完水,坐在这两条大狼狗中间,他俩的打扮类似于农民工,我也是一边洗脚,一边跟他俩闲聊天儿,我说你俩咋进来的?
坐在我左边的大爷,大概4,50岁,操着一口流利的河南话,跟我说,电焊没证儿。我听完差点乐出声了,笑着问他,电焊没证儿怎么也抓?他说,他也不知道,他已经没证给别人做电焊工好多年了,
不知道怎么的,就给抓进来了。
我问右手边的大爷,也是农民工,身体比较粗壮,皮肤黝黑,但他是东北人,我问他,你咋进来的。他指了指我左边的大爷,说,俺俩是同事。
洗完脚,坐回刚才的位置,P和LEI也拿起自己的水盆去接水。我洗脚的时候,他俩都在小声的聊天,大概是怕打扰其他人睡觉。我也没听清他俩在聊什么。
由于地方比较小,前排坐不下四个人,所以左边一条大狼狗,右边一条大狼狗,LEI坐在中间洗脚,P在LEI对面拿着盆看着。
我洗完脚,看见大家都睡觉,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把狱服脱下来(狱服就是一个蓝色的马甲)当枕头,垫在脑袋下面。
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因为实在太难受了。一天没吃饭,没怎么抽烟,又十分累,前一天打车主打的我胳膊都酸了,躺下没多一会儿,睡着了。
睡觉是睡在地板上。第一晚进来,没人给我们仨拿褥子和被,所以就身体直接躺在红色的地板上。挺不舒服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5点50左右,听见附近嘈杂的声音。睁开眼,看见我身边的LEI睡的哈喇子都出来了,赶紧叫他起来。因为我看到身边的人都在站起来叠被子和褥子,
叫完他,我又叫P,P蹭的就站起来了。看他动作这么快,我忍不住乐了。相信他昨晚一定一晚也没睡好。没睡实。
由于我们仨昨晚新来的,都没有被子和褥子,所以就傻站在原地,看其他犯人叠被子叠褥子。
咱们仨的造型儿挺逗的,都没睡醒的状态,眼睛还直不楞登的盯着大家。(直不楞登也是东北话,意思是直勾勾的看着)
大家叠被的时候我注意到墙角,有两个人,一个是昨晚跟我说话的20多岁年轻人,一个是大概50多岁的老人。他俩都没叠被,就叉着腿,坐在暖气旁边聊天。
有另外的人给他俩叠被。
暖气的位置是直对着正门门口,面前是大门,脑勺后面是窗户。左右两边是其他犯人。
这造型儿就跟以前皇上上朝一样,左右两边都是大臣,皇上坐在最中间。
打眼儿就能看出来,这俩人,一老一少,是这房里的老大。也就是用东北话说,他俩是这房里的大甲,二甲。意思就是老大老2的意思。(我怕打那个二,不让我发)
叠完被,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坐成两排,腿盘着。我们仨坐在他俩的左手边,也就是一进门的右手边。
没多一会儿,老2扯着嗓子喊,都J8小点儿声儿。顿时,屋里鸦雀无声。确实这里有不少岁数比他大,甚至他应该叫大爷的人,但是在外面,没事儿,在这儿都得听他的。
屋里鸦雀无声后,老2说,昨晚谁新进来的。站起来。我跟P还有LEI站起来了。对面也站起来了一个人。
然后老2问离他最近的LEI说,咋进来的?
LEI说,斗殴。
老2点点头,指了指P,你呢?
P说,斗殴。
然后又看了看站在门前的我,我当时也站起来了,一边半袖,一边穿马甲。因为我睡觉的时候喜欢裸睡,所以昨晚睡觉就把我半袖也脱了,马甲也脱了。
可能是因为没洗澡的原因,怎么穿这半袖我都觉得不舒服。所以他问我话的时候,我就站着,穿完半袖穿马甲。
老2看着我,说,你咋进来的?
我当时有点蒙圈了,(东北话,意思是糊涂的意思),我心想,昨晚你不问完我了么?
我说,斗殴么。
他说,啊,昨晚我是让你洗脚去了不?
我说,是啊,水贼J8凉。
说完屋里哈哈笑。老2看我年纪可能跟他差不多,继续说,第一次来啊?我说嗯。
然后又问站在我们仨对面那排的一个小伙,问他咋进来的,他说了一个字,赌,然后就没话了。
这时候我注意到,他身后好像还有一个人,在睡觉。
褥子被子都被收走了,他还睡。
后来才知道,从我进来的第一天,到第五天,他一直都在躺着。他是吸毒,饭毒进来的。(我怕写那个贩,不让我发),他躺着也不知道他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反正自从我见到他,他就一直在睡觉。管教来了也不说他,就让他这么躺着。
简单介绍下这个人,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跟他在一个屋子里住了五天,就看见过他起来过不下5回。有几回是上厕所,有几回是饿的不行,起来吃饭,吃的也是狼吞虎咽的。
这个人后来在我进来的第五天,就升级了。(意思是从拘留所到看守所了,懂的朋友应该知道,他这是到该判的日子了,离监狱不远了)
这个人大概也就20多岁,长的白白净净,不睡觉,不睡眼朦胧的时候,也算的上是个帅哥,高鼻梁,大眼睛,但脸色惨白,目光呆滞,总之尽可能的想象下吸毒人的眼神吧。很空洞。
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吸毒成瘾,而且难受的人。
他有过一次犯病的事,那天我们正在吃饭,他还是躺着,忽然间,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有人马上通知管教,来了三四个人,给他抬走了。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又自己走回来了。
介绍完这个人,继续说我们。
老2听完我们各自的自我介绍,就让我们坐下了。
没多一会儿,早饭就开始了。
我挺期待这里的早饭的,我挺喜欢吃的。有个理想,以后不干乐队,不弹琴了,就想当一名合格的厨师。我挺爱做饭的。虽然会做的没几个,但是想学新菜,就会自己上百度查做法,
有时候给媳妇做,有时候自己做,自己吃。
早饭是咸菜(撇了丝儿,贼闲,简单给南方的朋友介绍下,撇了丝儿是北方的一种菜,类似于胡萝卜条,反正我也说不好,怪我见识少吧),馒头,大米粥。
就这三样,没有别的。
老大和老2坐在窗户的位置,也是离门最远的位置。有一个推着餐车的老头儿,每顿饭都准时准点的过来给每个房间送饭。
坐在离门最近位置的两排人,附近拿菜,拿饭,往老大的位置传。直到这个屋里的人每个人都有饭菜以后,老头才离开。
吃饭不像在监狱,必须老大先吃,其他人才能吃。这里不是。因为毕竟大家都没几天,最多也就是我们仨,十五天,满贯了,所以没必要互相难为。
谁先接到菜,谁就可以先吃。当然了,一定是靠窗户的那两位才能最先接到饭菜,离门最近的传菜的那几个人,最后一个吃。
第一天,我挨着门,我负责跟我对面那排的一位大哥往里面传菜。这是我第一次负责传菜,也是最后一次。
我其实真的饿的不行了。别说就只有馒头,粥和咸菜。就是光有咸菜,我也吃。实在太饿了。闻着粥的味道,我都不想传了,都想坐下就吃了。哈哈。当时真是饿的不行。
因为毕竟21世纪的今天,我还没饿过24小时不吃饭呢。再忙,也能有时间吃个便饭啊。哪怕是面包香肠呢。
但是前几天在派出所呆了一天,就喝了口水,什么也没吃,所以现在看见这粥,也不难理解,我的饥饿程度了。
推餐车的老头走了以后,屋子里每个人都有饭菜了。
我狼吞虎咽的吃着。P跟我说,他吃不了一个馒头,给我一半。我说我也吃不了,留着吧,中午再吃。
我意思是让他放在柜子里。谁知道,他压根儿也不知道柜子里可以放食物。把馒头一直揣在裤兜里。直到中午吃饭。这事儿我现在都佩服他。哈哈哈。
吃完早饭,老2说,都好好坐着,坐直了,背监规。
我看大家都手背后,盘着腿,坐在地板上,背着什么。其实都是老实人在背,其他人都闭着眼睛坐着。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监规,这时候老2说,新来的看你对面的墙,上面有。赶紧背,背不下来,中午不许吃饭!
我心想,这给你牛逼的。还不让吃饭。草。心里骂了一句,也没咋地,眼睛直勾的瞅着对面的监规,开始读了起来。
就这么手背后坐了大概半个小时,管教带着一个新人来了,此人身宽体胖,一脸横肉,长相比较粗俗,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右胳膊大臂还有大片纹身。
管教进屋之后,对他说,进去吧,靠窗户坐。他点了点头,拖鞋就上来了。
我一看,这刚进来就靠窗户?老大跟老2听管教那么说,也就给他让了个地方。
问他咋进来的。他就说了,开了个游戏厅,让人封了,拿钱也摆不平,就到这儿了。
其实他那根本不是游戏厅,是赌博的那种性质的。不抓他抓谁。哈哈。后来他成了这房里的大甲,我是他弟弟,二甲。
早饭刚吃完,他就来了,老2比较懂事,问他饿不。他说,哎我C,在派出所呆了30多个小时,啥也没吃啊,有啥吃的没?给哥拿来点。
老2站起来,打开旁边的柜子,掏出来一袋早餐饼干,和一根香肠。我看见那还是蒜味儿的。我哈喇子都要下来了。这里还有这玩意?
刚进来那位大哥姓夏,下文简称夏哥。
夏哥打开饼干和香肠,也开始跟我们仨刚才一样,狼吞虎咽的造上了。(造也是东北话,意思很简单,就是吃)
期间他们仨唠嗑。我跟P和LEI我们仨也聊的热火朝天的。对新环境也挺适应的。除了这屋里的味儿以外。
我原本以为我们仨可以相安无事的在这儿呆上剩余的14天,结果没到10点。
赵管教就拿钥匙打开门,喊道,GH,GL,PY,你仨出来。
我心想,还有特么啥事儿啊?还叫咱仨?
出去以后,管教说,GL,PY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GL去5房,PY去6房,GH,你跟我出去一趟。
我一听,这是要把咱仨分开啊。
用依依不舍外加最后一眼的眼神,深情的看了他俩一人一眼,我就跟着赵管教的屁股走了。
没想到,隔了三个小时,咱仨又见面了。。。
赵管教找我是有目的的。他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在角落里给我拿了一把扫帚,说,你妈给你找人了,把你安排在我管的房儿里。听点话,别惹事,别让家里人担心,
我每天大概8点多就来,有事就站门口喊报道,叫我。说完,递给我一根苏烟,说,这是你妈买的。抽吧。抽完把地扫了。
说完,他就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自己也点上一根烟。
我听他说完,眼泪都要下来了。说了句谢谢,拿起他桌上的打火机,把烟点着,一边抽,一边扫。
没一会儿就扫完了,他屋不大,烟还剩半根,我就坐着抽。他不跟我说话,我也不跟他说话。
抽完,我说,赵管儿,我抽完了。他站起来,说,走吧。
我就跟着他又回到我之前呆的房间。也就是4房。每个房间门口,进门的墙上都写着号码。一个红色醒目的数字,外面一个红色的圆圈。
跟网吧的座位号差不多。但是比网吧的座位号要大。
出来以后我去过一次网吧,看见那红色的数字,红色的圆圈,我总能想起那几天的日子。
回到4房,夏哥主动跟我说话,笑着问我,小伙儿,干啥去了?我说没事儿,帮赵管儿扫地去了。
夏哥已经是第二次进来了。他明白我到底真正是干啥去了。
指着我,笑着跟老大老2说,这小子,哈哈哈,还跟我撒谎。来,到哥旁边坐着。
他明白,我家也找人了,所以他对我也挺好的。之后的日子全靠他了,要不然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剩下的14天。
在夏哥身边坐好,夏哥笑着问我,多大了?我那年周岁21岁,我怕别人瞧不起我年龄小,特意说了个虚岁。我说,22了。
他说,啊?属龙的?我说,不是,虚岁22,周岁21,属蛇的。
夏哥笑着跟老2说,跟你一边儿大。
然后又转过头问我,几天啊?我说,还有两礼拜呢。比你早一天儿来的,我昨晚才来。
夏哥说,哎我C,你点子挺强啊。12点之前来就算一天了。我特么今早儿才来。
我笑了笑,想起他刚才的香肠,我问他,你香肠吃了没?我都饿一天了。早上就喝完粥,吃半个馒头。
夏哥说,我今早刚进来,我昨晚也没吃啥,刚才老2给我的那香肠和饼干我全造了啊。
说完转过头问老2,二虎,还有没?(老2外号叫二虎,家在沈阳**区住。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老2站起来,说,有,等着啊。
说完打开柜子拿了个金锣的香肠递给我。
我也没法说啥。虽然我心里还惦记着上午的那根蒜味儿香肠,哈哈哈哈。但也没好意思直接管老2要,就接过来,谢谢都没说,扒开就吃了。
老大看我吃的挺着急,笑着说,这B崽子,你慢点吃,去,去墙角吃去。
夏哥接着说,对,赶紧的,别让管教看见。这都过早饭的点儿了。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正对着我们的,还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呢。忘了。光顾着吃了。
听夏哥说完,我就站起来,走向墙角,我旁边坐着一个干瘦干瘦的人,挺白,3,40岁左右,平头儿,他笑着说,不用去了,一会儿两口就吃完了。哈哈哈。
说完夏哥,老大老2都笑着看看我。
介绍一下刚才我说的那个干瘦干瘦,3,40岁左右平头儿的那个人,下文简称王哥。
此人姓王,具体叫啥我不知道。当过兵,复原后跟战友开了一个名震沈阳的侦探社。不方便说名字了。
他们侦探社的主要业务就是调查婚外情,进来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有一个业务,接到一个女的,要求他们调查某某局长,他们合计这是大活儿啊,
就接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女的跟局长又好了,俩人一聊才知道,查局长的就是王哥的公司。
局长合计都没合计,第二天早上起来一个电话,就给王哥和他战友的侦探社取消了。
王哥干侦探社开始是自己干,后来挣钱了,也有了一大堆朋友,自己就不干了。在进来之前,挣了不少钱。
由于侦探社在我国属于法律边缘,一半合法 ,一半不合法,所以国家也没理由判王哥刑,所以简简单单的给他来个拘留,查封也就拉倒了。
一上午也没什么说的。该聊天聊天,该干嘛干嘛。
中午饭的时间到了。我也同样挺期待的。我坐在窗户的最左边。右手边是夏哥,然后是老大,然后老2。咱四个成看窗户的四条大狼狗了,哈哈哈。
坐在门前的两排人,跟早上一样,传菜。
我看了一眼,顿时失望了不少。
就是白菜汤,大米饭。白菜汤连特么白菜都少。油水儿几乎没有。
前排人传菜的过程中,老二又站起来,去柜子那儿拿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拿出来一个超大号的腐乳和鸡架,还有老汤干豆腐,(南方的朋友估计没吃过,味道好极了,哈哈哈)。
我都傻了,我说,我C,你这是在哪儿整的?
老二笑了笑,说,你怎么跟SB似的?啥也没见过?有钱在这屋儿,啥都能吃着。
我心想也对,要不然赵管教也不能找我去他办公室抽烟去。
不一会儿,我们四个面前就摆好了超大号腐乳(用透明塑料桶装的),还有鸡架,老汤干豆腐,白菜汤,还有一盆辣白菜,以及大米饭。
我看这伙食跟在外头没差太多,高高兴兴的吃了顿中午饭。
另外两排没钱的,也没人的,只能吃白菜汤,大米饭。
但是王哥不同,就是刚才介绍过的那个侦探。他不争也不抢,但在这屋有啥,老大老2都得给他吃。
王哥属于一个挺有实力,但是又很低调的一个人。
从不抢什么名头,风头,但在这屋儿里也确实好使。谁也不敢欺负他。
午饭吃的是热火朝天,我都出汗来了。那个腐乳挺好吃的。鸡架一般。是熏的那种。辣白菜和老汤干豆腐也都挺好。
吃完我就头靠着暖气,叉着腿,也学着老2的摸样坐着。
这时候夏哥跟老大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了,我心想,这俩大哥一起站起来要干啥?
夏哥背对着门口(其实是背对着监控摄像头,哈哈),面对着窗户,站起来把手伸进裤裆里,
老大面对着门口,背对着窗户,手背后。
我看他俩这造型儿,有点发愣,不一会儿,夏哥从裤裆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
转过身,递给了老大。
老大接过来,拿着,就去厕所了。
夏哥坐好,瞅瞅我,看到我惊讶的眼神儿,说了句,你怎么吃撑了啊?给眼珠子撑出来了啊?
我忙摇摇头,我说,没有,你刚才在那儿掏啥呢?
夏哥趴我耳边,说,烟。
我:…………
心想:哎我去,你们这帮人,简直太神了。再给你们安个网线,买台电脑,配个手机,跟你们在家呆着有啥区别啊?就是限制自由了呗。
5分钟以后,老大出来了,两手空空。
不一会儿,王哥又往厕所的方向走。
不一会儿,王哥又回来了。
夏哥看了看老2,指了指我,说,你先等会儿再去,他昨天刚来,让他先去吧。我看他不行了都。
老2说,没事儿,都兄弟,谁先谁后都无所谓。我明天早上就走了。
我笑着对老2说了声谢谢,提了提我那没有裤腰带的裤子,站起来,就往厕所跑去。
夏哥笑着喊,你慢点,别特么卡了。(东北话,意思是,别摔了)
前文介绍过,厕所冲水的那个是脚踩的,24小时用一个装水的矿泉水瓶堵着,压着,也就是24小时不间断的冲水。
屋子里无论是睡觉还是吃饭,都有那种冲水,哗哗的声音。
到厕所,我才发现,咱国家还挺保护我们隐私的。厕所的这个位置,正好是门口监控摄像头的死角,所以,在这儿干啥,几乎都没人会看见。
除非你正拉屎的时候,管教把门打开。才能看见你在厕所干嘛。要不然,根本看不见厕所这个角落。
我看见矿泉水瓶旁边,有一盒黄金叶,还有一个绿色打火机。迅速掏出来一根,由于我是到这儿以后第一次抽烟,还真怕被抓着,
所以就蹲着把烟叼在嘴里,拿打火机点上了。
第一口烟抽到肺里的感觉,真的是超级爽。
后来我怕老2着急,就抽的特别快。几乎没多长时间,就把这根烟抽完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
因为以前我是天天抽烟,一天一盒左右的量。
这昨天一天,再加今天一上午,我楞是没抽几根,所以再加上刚才抽的那么快,吸的那么猛,还蹲着抽。
当我把烟和打火机放好,站起来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头特别沉,脚都站不稳,我知道我这是抽猛了。
一个趔趄,躺在了地板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老2第一个跑过来,笑着拍我,没事儿吧?好几天没抽烟了吧?
这时候夏哥也过来了,他一直把我当弟弟看,拍拍我,快起来吧,再不起来管教该来了。这没到午睡时间呢。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躺在地板上,管教随时可能从监控中看见我躺在地板上。然后来我们房,突击检查。收拾我们。
我也怕连累大家,老2和夏哥还没抽呢,就赶紧从地板上爬起来,夏哥扶着我,往我的座位走去。
我跟夏哥说,你快去吧,你也憋够呛。
夏哥说,行了,你好好呆着吧。哈哈。
说完他也去了。他也有点我的症状,因为毕竟他也今天才来。最后,老2才去。
坐了一会儿,我脑门的虚汗也下去了,想起老2刚才说,他明天就走了。
突然间觉得,这哥们儿其实除了说话不招人爱听以外,其实人挺好的。
中午就这样过去了。
下午1点,准时出去放风。
赵管教打开大铁门,对我们说,穿鞋,都出去,放风。
然后哗啦啦,前排一群人吵吵着,穿鞋,都兴高采烈的。
我们4房在3楼,那天从3楼下楼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拘留所原来有这么多人!
好多人在一起下楼,挤着,簇拥着。
说是放风,其实就是在一个操场上玩,我看有踢球的,有跟管教坐一起抽烟的,
还有一个最让我人生中难忘的一幕。
大家都知道IC电话亭吧。拘留所操场上只有两个这个IC电话。
每天下午1点放风的时候,这里都是大长排。等着给家里打电话的。
IC电话卡里面的卡钱只有50,在这儿卖100。
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忘了,我用IC电话卡,打过几次电话,没花过一次钱。
因为每次我都管咱房儿的眼镜兄弟借。他人特好,不管是我借,还是夏哥借。还是民工大爷们借,他都借。
其实后来想想,他也不敢不借我。哈哈哈哈。那是真不让他吃饭啊。
每天下午1点放风时的景象可以用壮观来形容了。
好几百人挤在两个IC电话亭附近,排队,后面的人手里举着IC电话卡,手臂微微抬起,挡着太阳,有的吵吵着,赶紧的,NMB,快点儿!后面排队呢!
在这儿,你再NB,也不能插队。因为管教就在旁边坐着,看见你插队就骂你。所以不管哪个房的老大,你都得老老实实的在这排队。
但我和夏哥在后期,从来不排队,因为眼镜兄弟是我们的通讯员,他负责排队,插卡,之后就把电话交给我或者是夏哥,他就走了。
也因为他的这个职务,每餐他都不用刷碗。夏哥心情好了,还能给他加个菜什么的。
而在他顶着太阳给我们排队的时候,我跟夏哥就去跟管教抽烟。
放风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第一天放风,我刚出来,就在寻找LEI和P。想问问他俩在那个房间怎么样。
好不容易在树林下面找到LEI了,却没找到P。
我掏出下楼时,管夏哥要的烟,递给他,问他,在5房怎么样?
他看见烟,都傻了,说了句,我C,在哪儿弄的?
我说,你别管了,赶紧先点上,我们整个房儿,就用这一个打火机呢。烟在这儿不值钱,打火机才是最值钱的。赶紧点上。别人还用呢。
听我说完,LEI拿着打火机,点上了。我拿回打火机,找到夏哥,偷偷摸摸的还给了他。还他的时候,我俩必须东南西北四处都往往,手在下面偷偷摸摸的递。
这东西让管教看见可不得了。必须全屋做300个蹲起。
还给夏哥打火机。烟我揣在了自己兜里。就去找LEI了。
刚回去,看见P也在LEI旁边,啃着中午他吃剩的馒头。
我知道,他俩在4房和5房过的都不好。
听LEI说,他们房大部分都是朝鲜人。而且朝鲜人特别抱团儿。
P给我指着操场上一个黑洞洞的,正在踢球的人,告我,那个黑胖子是他们屋的,南非人,护照过期了,才进来的。会说简单的几句汉语。
看着那个黑胖子踢球,我想想,完了,对方一定输了。中国人跟南非人踢球,虽说咱们是蹴鞠(也就是足球)的祖宗,哎。。不说了。。。
没多久,黑胖子一个远射,球进了。
球门是由两块转头组成的。
P显得格外兴奋,站起来喊了句,哎我C!然后热烈鼓掌。
看他兴奋的样子,我真有点儿忘了昨晚他哭的摸样了。
放风这1个小时,我们仨都在一起。
期间夏哥看我也没找他,也过来了。
我简单介绍了P和LEI,说是我同案,夏哥一一握手,表示尊敬。
我们四个一 唠才知道,我跟LEI还有夏哥,都是铁西人。P是大东人。哈哈。
从此,夏哥对我更加关照了。
放风这一个小时结束以后,就回屋了。
放风结束的时候,管教吹哨,集体吹哨,喊我们过去站牌集合。集体上楼,往房儿里走。
自己房的人,站在自己的队伍里。
管教挨个点名,都齐了以后,再一个房的,一个房的走。
我们是4房。第四个走。
走之前,我串到LEI的队伍里,把裤兜里的烟,递给了他。
告诉他,去厕所偷摸抽。他感激的点了点头。我说,没有火儿就借一个。这烟也别自己抽。
他说行。
然后我就回到自己的队伍里。上楼了。回头看了看他,烈日下,满头大汗,眯着眼,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曾经留学伦敦。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以后,必须挨个洗脚,才能进屋。因为都穿过鞋了,怕屋里再有更大的味儿,所以每个人都得洗脚。
当然了,除了我跟夏哥还有老大老2。
放风回来没多久,也就是我来的第二天,老大被叫走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问老2咋回事。老2说他来这儿半个月,也不知道老大是因为啥进来的。
他说他来的时候,老大就在,问他咋进来的,他就说别瞎打听。他也没再问过。
我们仨一致的猜起来,估计是重刑犯。心里都后怕。。。这样的人,半夜在屋里整死一个,都没说的。
老大,也就是那个50多岁的老头儿走了以后,夏哥自然而然的当起了这房的大甲。
老2由于明天要走了,所以也不争什么二甲。
王哥自然也不用说,他从不参与这些。
而我就顺理成章的坐在了二甲的位置。
晚饭的时候,王哥买了三箱哇哈哈矿泉水,又点了100块钱的菜。(25块钱一个菜,可能你25块钱能买到一般般的鸡架,也可能25块钱你能买到特好吃的溜肉段,但是说实话,都没有外面饭店做的好吃)
说是为了庆祝老2明早回家。
老2也非常高兴,一边吃一边说,哎呀,就差点儿白酒啊。
夏哥笑了,说,留个电话,哥出去请你喝。后来出去,我才知道,他谁也没找,只找了我,而且他找了我无数次,我只去了一次。因为我不想过多跟这些人产生什么瓜葛,当然,这是后续的话了。
没晚6点30,都会准时的打开电视。收看我们辽宁人最爱的新闻”致力民生,新闻力量,大家好,我是金霞。“
哈哈哈哈。说到这儿我相信,辽宁人都知道这是什么节目吧?没错!就是《新北方,新闻正前方!!!》
我们房儿里就三个台。一个是辽宁台,一个是湖南卫视,还有一个CCTV5,连遥控器都没有,只能一个人抱着另外一个比较瘦的时候,按电视上的钮,才能播台。
湖南卫视每天晚上演的不是狗血剧情的电视剧,就是快乐大本营,CCTV5大家看着生气,另外那台就是看白色的雪花儿,几乎看不清人。也就辽宁台能看。
所以后期大家不用遥控器,也不用一个抱着一个那样的播台了,每天准时看新北方了。
岁数大的看电视,年轻的愿意打扑克打扑克,愿意聊天聊天,也算是不错。
晚饭过后,老2心情不错,知道我是做乐队的,非要让我给他唱齐秦的《外面的世界》。
我说,你心真大。
老2看我死活不给他唱,自己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唱了起来,后来夏哥也跟着唱,再后来,我也跟着唱。
再后来全屋,包括不爱说话的王哥也跟着唱。
全屋大合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
唱到这儿,我站起来看看窗外的景色,看着晚饭过后,紫红紫红的太阳,电视上播放着金霞在报道哪个街道的下水道又堵了,又没人管了,
我心想,马上端午节了,不知道爸爸在造化监狱(沈阳的一个监狱名称)怎么样。不知道弟弟(前文介绍过,同父异母的弟弟)怎么样。不知道继母怎么样。不知道我亲爱的女朋友怎么样了。
今天下午放风的时候,只顾着陪LEI和P聊天,都没给她们打电话问候一下。
想想自己当初的行为,再看看现在,夏哥跟老2不知道聊什么,俩人儿正欢呢,就差对酒当歌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最担心的人,就是女朋友。那时候真怕跟她分手,以后再也见不着。
事实上,那几天最折磨我的,也就只有这件事了。
到拘留所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我写了三个小时。
可能你们半个小时就能看完。
但我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用心写的,也都是实情。
不断在修改,期间也看见有朋友在回复我的帖子。谢谢你们。衷心的。我相信我这篇帖子写完,会让你们对现在的生活更加珍惜。
现在是凌晨2点19,从11点下班到家就开始坐在电脑前写,现在已经困的不行了。想马上睡觉。
第一天就结束了,明天我早起会继续写,下午还要出去买炉子,买肉,晚上下班乐队要去总监家楼下烧烤去。
所以明晚不能更新了。
谢谢留言,观看的朋友们。
PM的照片,掌声激烈,回复多,我一定会上。
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晚安了各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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