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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演绎以后的小小说,还是真实的怀旧故事??转帖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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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R贴的那张1992跨年照勾起了太多的回忆---定福庄、梆子井、茶家坟,听起来就很荒郊野外的车站名,312、342、382,三字开头的公共汽车说明已经到了近郊。学校门口的小公共揽客时,总是嚷嚷着,“回北京啦,回北京啦,再上一位就走喽!”高校集中在海淀,二外跟广院一对难兄难弟沦落在京东定福庄。如今的二外归北京市,更像是个语言培训机构,而不是科研教学机构。不止一个校友提到二外的害人不浅,曾经跟Ruby聊,大家不都也混得不错嘛,她立刻瞪圆了眼睛说,“那是因为我们自己优秀,根本不是二外培养的!”确实,高考英语单科成绩大多在九十分以上,认识的人里有两个都99分,是各自地区的高考状元,这样的学生到谁手上,都不会太差。但如今在高校里混日子的,很是痛恨当时学校的实用主义思想,让我们很不会科研。
二外的可爱之处是自由,愿意干嘛就干嘛。而且出了学校西门就是广院北门,进口片公映之前会在广院接受领导的审查,学生们也能先睹为快。记得十块钱看十部片子,最烦的是那同翻,一个毫无感情的干巴巴的女声念出所有人的台词。观众席上嘘声一片,但我们没法让她闭嘴,是录音。电影,演出,戏剧,还有吉他,让我们在外语学院里艺术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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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那天在老张那儿吃饺子,他聊起当年在二外教古典吉他,说可以盲弹,我马上说是不是有人关了灯来测你?他说那倒没有,正好停电,就盲弹了一曲《回忆》,把学生都震了。我怀疑是有人拉了电闸。因为有年元旦晚会上,学校请了专业的表演团体,有一位用树叶吹出动听的曲子。大家对那树叶很是不信,随即有男生冲出去,采了冬青叶子回来,人家照样能吹出曲子,服了,掌声雷动。---这就是二外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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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这篇文章是老张的吉他师傅的老朋友写的。作者如今住在美国的湾区,文中的茹小壮在东京浪迹了几年又回到了京东。被誉为“所有人的老师”的张路春,在波兰卢布林开着一家中餐馆。有时候觉得很悲凉,那代人真是生不逢时。他们的故事像夹在书中发黄的干花和叶子,纵然没了颜色和芬芳,却依然存着清晰的脉络;曾经的生命力定格在过去,不再辉煌,但会有人记着他们,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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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旧心情:我的朋友茹小壮----动物凶猛
送交者: 文字狱牢头
(一)冰棍儿
昨天,在“彩云追月”里,听到了爰的“微风细雨”。好伤感的曲子啊,仿佛在哪里听过,多年以前。。。特别是那把木吉他,让我想起了我的发小儿茹小壮。提起他,10几20年前京东,想正经学西班牙吉他的年轻人恐怕无人不晓。30多年前京西甘家口一带,份大的小流氓,应该也有不少人知道。因为,十来岁的他打架不要命,身揣三棱刮刀,几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血色浪漫,几度折进班房。。。有一点他和我上次呼唤的胡启新一样,若干年前也从人间“蒸发”了。今天,隔着网络我也大声问一下:小壮,你丫在哪儿?还在西新宿的红灯区和山口组小混混茬酒吗?你那根练残了的右手无名指还转筋吗?你还是那么俯首低眉的目空一切,甘做你的“桃花源中人”,可你知道有Internet了吗?我在想,是否像我忆刘自立一样,也会有朋友把这篇东西转给你看呢?。。。
记得那一年,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百忙之中,看到我们这帮孩子整天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他老人家忧心如焚,果断发出了“复课闹革命”的伟大号召。阳光灿烂的好日子嘎然而止。连初小都没毕业的我们,背着真假军挎,懵懂懂地跳级进了初中。
一天,我、赵毅、王喜儿、大脸、刘三儿等几个孩子结伴去上学,走到小壮家楼底下时,照例朝他家五楼的窗户吼一嗓子(实际上,学校就在他家斜对面,到他家楼下也就快到学校了)。按理他会在一两分钟之内蹿下来,然后,如果兜里还有钱,我们哥几个在校门口会一人买一根儿三分的红果冰棍,边吃边走进学校。可要是不叫他,他就享受不了红果冰棍了。因为我们耍单儿的时候,谁也不敢买冰棍,你刚吃一口,就会突然有大孩子站你面前,要求咬一口。你要不想找不痛快,最好乖乖递给他,而他说的一口,你也就别再惦记会给你剩什么了。记得有一次,大中午,我一个人路过冰棍车前时实在忍不住,同时又私心作怪,一咬牙倾我所有,买了根5分的奶油冰棍(人多时如果别人买三分的你就是买得起也不好意思脱离群众买高级的),一边咽口水,一边小心翼翼撕开包装纸,还没来得及享受,突然浑身一激灵,就看到一大孩子(至今还记得他外号叫“老虎”),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我前面不远处,一晃一晃朝我走来,当时吓得我没了味觉,赶紧把整根冰棍强塞到嘴里用舌头来回舔,想这样一来他就会嫌脏、恶心,多半就不会要求咬一口了。没承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先给了我一大耳刮子,含在嘴里的奶油冰棍“滋溜”就给煽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他好像练家子,一个海底捞月,就把冰棍接在手中了,可怜我那奶油冰棍只吃了20%不到,至少还剩下大半根儿,我连味儿还没凿凿实实尝到就进了“虎口”。那年月那时段,一根冰棍恨不得就是你的大部分享受,心痛的感觉至今仍在。嘿嘿。
但是从今天往后,小壮吃什么冰棍都不会觉得甜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喊他第2嗓,就看见从他家楼道用木板抬出一具尸体,脸朝下,浑身缠满了红红绿绿的电线。从衣服上我们可以认出,那是小壮的爸爸。他爸爸是《水浒》迷,他家书柜里有好几种版本的《水浒》。阳光灿烂那阵子我们去小壮家玩儿,遇到他爸爸在家,高兴了,就会给我们开讲水泊梁山,好汉们如何被小人陷害,如何拍案而起,义薄云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能让我们忘了回家。。。我们几个看的发呆正不知怎么回事,小壮的妈妈哭天抢地冲下楼来抱住尸体不放,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壮带着他的妹妹不知何时呆立在一旁没人管。过了一会,不知从哪来了一辆汽车(好像不是警车,因为那会儿分局也好派出所也好根本就不趁车)。围观的人让了让,小壮的爸爸,只有四十出头的国家广播事业局当时的二把手(也可能是一把手,我们小,闹不清楚),就这么撒手人寰了。从此,小壮浪迹江湖,走上了一条和所有孩子不同的畸路。那天以后,小壮就没再上学。也不知是学校把他开除了,还是他自己不想上了。
随后不久,我们几个孩子也相继成了孤儿,倒不是家里出了事,而是家长都下放到五七干校了。老谋深算的家长不甘心断了北京的根儿,以看房子为名,把我们这些正上初中的孩子扔在了北京。没了大人管,解放区的天又晴朗起来了。
那天,我们几个逃了学在外边闲逛。走到九号楼的门洞时,看见黑黢黢的门洞里有火光一闪一闪的。过去一看,原来是小壮,几个月没见,丫变得又黑又瘦,眼光狠巴巴的,正歪嘴叼根烟卷练习吐烟棍儿呢。那会儿这么小的孩子没有抽烟的,丫那付模样整个一小流氓,挺酷。当时我们那帮孩子里个子最高的是赵毅,比我们大一岁,大哥级,成熟稳重。而小壮在班里年龄、身材都最小。过去,小壮最服的就是赵毅,因为外班外校有人欺负他,赵毅总罩着护着他。小壮看见赵毅,刚想打个招呼,没想到赵毅二话没说,上去就给了小壮一大耳刮子,小壮的烟卷立马被扇飞了。
“你爸死了,你妈疯了。你丫也成流氓了,是吧?”
小壮这几个月混迹江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跟屁虫了。他咧着五指扇红的嘴大骂:
“臭丫挺的赵毅!我把你当哥们,你丫给脸不要!今儿我要不给你丫放点血。。。”说着,嗖地从身后拔出一把一尺多长的三棱刮刀,冲着赵毅就扎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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