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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唯和“不一定”五人乐队揭开新年音乐节序幕:
时间:12月28日星期五、12月29日星期六 晚9点
门票:100/场
学生凭身份证及学生证双证可以80/场购买
试听,现场视频,图片请浏览:http://www.douwei.net/
Bunker Bar(古堡酒吧)地址:广州市环市东路,动物园南门正对面,广良大厦首层。
坐公车在“动物公园南门站”下,“朝歌KTV”隔壁,“动物园南门”正对面。
更多广州现场信息:http://hi.baidu.com/solomusicgz
关于窦唯和“不一定”要陈述的东西有太多,引用他们在深圳的一个现场报道来说明一些问题。 :)
如下:
窦唯组“不一样”乐队在南中国演出,FM3和窦唯两年前的现场录音以《后观音》为名发唱片。一个演出加一张唱片,这就是2006年中国新音乐场景中最令人激动的新剧情之一。当“不一定”变成“不一样”,当窦唯和FM3屡屡携手神游,是现在变成了未来,还是未来变成了现在?如果凯鲁亚克活到今天,一定会听这样的音乐。
“不一样”成员:杨一,窦唯,刘元,张荐,武权。
“不一样”其实就是“另类”的意思,但“另类”这个词实在是太知识分子了,从“不一定”到“不一样”,不过是从一个口头禅,变成另一个口头禅——“口头禅”,多好的一个词啊,先锋在此多么日常。
当“不一定”渐成“一定”,窦唯便另起“不一样”的炉灶。今年《雨吁》的出版转移了视线,甚至给有的人窦唯又要开唱的错觉。实际上这张尘封6年的旧作那些古僻汉字并没有掩盖其Bark Psychosis式的后摇滚尾巴,而窦唯在此后渐渐摆脱模仿,开启了真正的“东游记”。我曾把窦唯与不一定去年的《八和九生》称作“在古琴与电子之间无中生有”,与其说是对他们音乐状态的描述,还不如说更是期望,实际上在“不一定”中,张荐远未用电音发功。到了今年的《东游记》和《水先后古清风乐》,窦唯他们不只是继续重用巫娜的古琴,还添上了瑟,而窦唯与FM3在香港出版的佳作《后观音》则沉缅于电子的太虚幻境。窦唯成了一个在琴瑟相鸣的民乐与虚实相生的电子两极逍遥游的神人,这正是中国新音乐在新世纪的新形象。遥视窦唯的两极,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不一样”人员组合也就顺理成章。
刘元并没给“不一样”带来任何爵士气息,就像以前尽管“不一定”大多成员玩爵士,但“不一定”的音乐并没什么爵士色彩,因为窦唯基本与爵士无关,我曾送给他一张John Coltrane的《Blue Train》黑胶,但他不知John Coltrane是谁(于是这张黑胶便转落入文智涌之手);杨一也没有带来什么民谣,虽然他有人声,偶尔这人声也近乎吟唱。总之,一碰到窦唯,刘元不爵士,杨一不民谣,立马变得不一样。只有武权和张荐是“一样”的,那就是挥洒其电子音乐家/声音艺术家本色,他们的两个笔记本电脑,决定了“不一样”的电音趋向:吉他贝斯鼓三大件基本被弃,电音垫底,电音铺陈,而不玩电音不碰电脑的窦唯一碰到武权和张荐,当然也“不一样”了。
2006年12月2日在深圳根据地酒吧上步店算是“不一样”的“全球独家首演”,演出时间是65分钟,3日在根据地南山店演出时间则是64分钟,第二场因为有第一场的积累,加上观众也没第一场那么爆棚吵杂,因此临场发挥明显更好,演到一小时的时候,看表读秒的张荐便与武权一起合上笔记本,留窦唯吹箫一曲终了。
窦唯的“戏份”和“不一定”时期相似,并不多,由于武权和张荐二人电力十足,他的键盘有时甚至只是蜻蜓点水,若有若无。第一场他以键盘独奏开场,第二场则始亦箫终亦箫。第一场本说好不打鼓,但中间还是即兴打了一长段,当然仍是波澜不兴、节奏几乎不变的招牌鼓风。有了两个笔记本电脑,键盘多少被抢了些风头,鼓则可打可不打,箫还是刘元和杨一吹得更多,窦唯的角色有点模糊、游移不定。
但重要的是窦唯更像是一块暗暗包藏秘不示人的磁石,能够随时制造一个磁场。刘元一进入这个磁场,就变得ECM起来,第一场后张荐笑说今晚有十分之一像ECM(我觉得还不止十分之一),并揭发刘元的CD机里是一张Jan Gabarrek。当然刘元并没有Jan Gabarrek的冷冽,只是风轻云淡。4月份与瑞士打击乐大师Pierre Favre等人(当时还有小河、万晓利的人声、张巍的古筝等)即兴jam的时候,刘元也是这样云卷云舒地玩萨克斯和箫。事后Favre称赞其音乐素养高超。
杨一间或以人声给张荐提供采样,经调变循环播出。杨一还吹箫和口琴,最出彩的是第一场有一段堪称“前卫口琴”的吹奏,那唇齿间发出的压抑急迫的噪声几乎听不出是口琴。
武权与张荐的电音合作第二场时更为炉火纯青。张荐是最忙的一个,他还不时采样杨一和他自己的人声来玩,偶尔还玩玩非洲乐器卡林巴,吹吹少数民族竹管。第二场用了更多的节奏,但不是IDM(聪明舞曲),节奏缓慢,往往历久持续不变,间或音量加重节奏加快,然而就在听者期待高潮之际又一点一点按捺下去。张荐、武权此次与窦唯擦出的火花,相当于FM3与窦唯的合作,更接近于新出的声境精微迷离的《后观音》,而不是节奏很多、近乎聪明舞曲的《镜花缘记》。对于摇滚、爵士乐甚至“不一定”的乐迷来说,这是一场“只有前戏,没有高潮”的抚摩,或许一点点撩起你的激情,或许只是一点点抚平一袭清衣上的褶皱,一点点抖落俗世的尘埃,其实无所谓前戏后戏,高潮低潮,只不过是众声平等的狂欢,或寂静。
第一场演毕后有七八个观众在酒吧门口示威抗议,“这不是摇滚音乐节吗?”“不唱歌怎么行呢?”“这能叫音乐吗?”“窦唯总得在台上给我们说两句吧?”,“我们能不能退票?或者后天免费让我们看唐朝?”……这些声音都被录了下来,张荐本打算用作第二场最后一场结尾的素材,可惜音质不清最后没用。实际上第二场是以窦唯将一位女乐迷送的花一枝接一枝回掷给观众来谢幕的。他曾经用一把火面对疯狂的世界,现在改用一把花。
“不一样”音乐会的海报用的是一幅日本水墨画,上面是五个柿子,窦唯开玩笑说乐队也可以改叫“五柿子”。而今年痴迷国画的杨一恰好在深圳参加一个水墨展。“东”,贾樟柯的纪录片用这个字表述一个情结,窦唯更直接命名专辑为“东游记”,刘元在后海新开的酒吧则名为“东岸”。这五个柿子便是在“东岸”日日把玩出来的,然后在冬天,因为窦唯买错了票,他们坐一列慢车从后海东岸来到上步南山。经过后期制作,“不一样”可能会将深圳现场做成一张名为《上步南山》或者《五柿子上步南山》的唱片。
这辆慢车,并非上流中产小资优越闲暇的“慢生活指南”,而是慢慢掠过在喧变事件中已经像钞票一样模糊、残旧、破碎的人面桃花,遥遥驶向万古亘新的山河,就这样在E时代的峰巅放下五个柿子,让群山围绕它们耸立。
在中国现代主义大工地的持续轰鸣中,在全球化的大跃进中,似乎越来越多人悄然返身向佛、向观音……这有时是信仰,更多的是一个象征,一个隐喻,一个中国新音乐新的接头暗号。这大约孕育于2003、2004年,然后在2006年达到“高潮”,从FM3唱佛机到德国Staubgold厂牌对唱佛机的Remix拼盘专辑《点唱佛》,从颜峻的“铁托唱片”到“观音唱片”,从王凡的《身体里的冥想》到《五行》,从窦唯的“不一定”到“不一样”,从“两个好朋友”酒吧每周一回的“水陆观音”到后海东岸新起自由即兴,从窦唯与FM3的《镜花缘记》,到FM3与窦唯的《后观音》,从颜峻命名的即兴开放组合“铁观音”,到这个更好的命名——“后观音”,你可以理解成后现代的观音,后现代的景和音,后现代对传统的凝神观照和谛听。观音,这个中国传统符号也有助于从声势浩大的声音艺术景观中解开密码,激活集体记忆,以证明自己不再是戴着西方后现代假面的傀儡,并从过佛门而举刀的刺客和过屠门而大嚼的高僧背后,转过身去……
FM3与窦唯的这张35分钟多的唱片,源于2004年在北京后海的一个现场,2006年于荷兰混音,并于香港Lona厂牌出版。它是北京近年无数即兴声音现场的一个缩影。首先要注意的是排名,《镜花缘记》是窦唯名字排在FM3前面,而《后观音》则是FM3排在窦唯前面,排名已说明了问题:窦唯在这两张唱片的角色是一样的:鼓手。只是《镜花缘记》中FM3更多的时候是跟着窦唯的节奏在走,结果可想而知做出来的更像一张IDM(聪明舞曲),真鼓和电子布下脚步过于坚定的节拍,衬以典型窦唯式的键盘氛围,悦耳动听却新意无多。《后观音》的进步首先是FM3的进步:扔掉节拍,经营音色和氛围,并且,越来越精微、安静。FM3“本行”的电子,窦唯的鼓,张荐的钢琴,Organ和老赵的吉他,基本没有主次之别,众声平等,细节真切,层次分明,间或辅以颜峻用硬件捣鼓出的一点短促杂音。从第2首到第3首这一段气场充沛,尤其至第3首钢琴如神来之笔;第4首的短小过渡最体现FM3近年的极微倾向;销魂时分则是从第9首低频漩涡中惊心动魄的声色交战过渡到第10首王磊《美丽城》的一段采样——而王磊则是采样了川剧——制造了一个小小的狂欢,然而细听之下,狂欢的只是川剧,只是王磊的电子节拍,窦唯的鼓纵使情不自禁涉足其间,张荐的电子却像迷药渗入死穴,而老赵的吉他始终游离于欢场,如浮云之于繁华俗世。
与其说这场始于川剧,间以王磊,终于FM3与窦唯的采样循环,制造了更深的迷幻,还不如说一个中国话说得比你还溜的美国佬,也参透了后观音的禅意。最后,在你还搞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听到空山流水鸟语的时候,天亮了……
从窦唯(有的与张亚东合作)那张键盘练习曲旧作集《八段锦》,到他与FM3的《镜花缘记》,再到《后观音》。不变的是中国命名的诗意,剧变的是音乐深度,从旋律主导,到节奏先行,再到众声平等的音色与氛围。这正是中国新音乐典型的进步。从迷雾一团,到浪花四溅,最后深入平静的湖面,奇诡的世界向你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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