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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2 22:2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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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是我转的~~~~别人写的~~
??那些逝去的人是美丽的----关于张慧生
怀抱吉他,独自弹唱的周云蓬,渐渐火了起来。所谓的“民谣音乐”,在经历了莫名其妙的“朋克时代”之后,又一次被关注。
周云蓬是一位盲人歌手,他有一首《九月》,让人感到有些意外。《九月》是诗人海子的一首诗,非常有名。据说为这首诗谱曲的人叫张慧生。和海子一样,张慧生也是自杀身亡的。张慧生去世后,这个曲子也就没有人会了。不过现在看来,张慧生的这个曲子没有失传。周云蓬把这个作品保留下来了。
曾经为海子的诗谱曲的,还有一位叫做黄金刚的民谣歌手。有人跟我说,有两个搞民谣的家伙最恶心人,一个是张广天,另一个就是黄金刚。当然我本人并不这么看。黄金刚曾经把海子的诗改编成歌词,谱曲演唱,并出有唱片。这首歌曲叫做《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德令哈据传是海子生前去过的一个地方,好像在内蒙古,有人猜测就是《九月》里那句“只身打马过草原”中的那个草原。
海子去世后,他的诗集被大量出版,研究海子及其诗歌的文章也很多。社会上掀起了关于诗歌的热潮。还有人写了海子的传记。相比之下,为海子诗歌谱曲的张慧生、黄金刚等人则很少有人提起。
张慧生生前,曾经在天津教琴,很多吉他爱好者都曾经得到他的指教。作为吉他教师,他被称为“张老师”,但是大家更喜欢叫他“慧生”,慧生很随和,这样的称呼就显得很亲切,大家总是说慧生如何如何。
为了方便教学,慧生编写了一套《摇滚弹唱专辑》,并配有教学录音带。这套书一共有两本,每本大约有三、四十页,主要是崔健和罗大佑的一些歌,这些曲目深受吉它爱好者喜爱。这在当时是很不简单的。第一本上有《恋曲1980》、《追梦人》、《一块红布》、《从头再来》、《出走》、《投机分子》、《从头再来》等曲目,第二本上有《解决》、《最后一枪》等等。
老崔第二张专辑中的《最后一枪》只有简短的三句歌词,是一个演奏版。可就这三句歌词还是有很多人听不大清楚,因为老崔的专辑里并没有印上歌词。老崔的有些歌,不看歌词根本听不清唱的是什么。其实,老崔的演唱,吐字还是很清楚的,只不过声音沙哑,不易分辨。这首《最后一枪》大部分人只能听清楚第一句“一颗流弹打中我胸膛”至于后面的一句,不同的人就听出了不同的版本。有人听出是“刹那间我就忘记了心伤”、津门吉他界的著名神经病人老韩告诉我的是“刹那间我就不在这世上”,我反复听了很长时间,觉得这两个版本都不大准确,可我又确实听不清老崔唱的是什么,很是着急。后来看到慧生的书,书上写的是“一颗流弹打中我胸膛,刹那间往事涌在我心上”。慧生的版本是正确的。那时候,我对音乐就是这么认真,一句歌词也不放过。
现在我经常听周杰伦,也经常听不清歌词,听不清也就算了,因为听不清楚歌词,我就会去猜测歌词是什么,于是就会有无尽的遐想,这会让在我欣赏音乐的时候,更加陶醉于其中。而这种遐想带给我的另一个收获是,我变得越来越浪漫了。遐想是一种关于浪漫的训练。
实际上,这首《最后一枪》有完整的歌词,一共有十几句,但一般听到的,都是只有三句歌词的演奏版,老崔完整的演唱版当年是很难听到的,完整版本的歌词更是见不到。但在慧生的书中却收录了《最后一枪》完整的十几句歌词,让人很是惊讶。我不知道慧生是通过什么“信息渠道”搞到的这个歌词。据天津著名文艺青年老杨讲,《最后一枪》完整的演唱版是1991年香港拍摄的电影《火烧岛》之片尾曲,而出演这部电影的演员都是名角,包括洪金宝、成龙、刘德华、粱家辉、万梓良等人。慧生整理的《最后一枪》琴谱,收录在《摇滚弹唱专辑(二)》中。慧生提供的歌词,其实也略有误差。《最后一枪》中有一句歌词“朝露夕阳花木自芬芳”, 慧生写作“朝露下舞姿芬芳” 。
类似的情况还有还有《像一把刀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崔同样在专辑里没有印上歌词,但是全部的歌词,都出现在了慧生的琴谱中。可以说,慧生的这本琴谱,在当时,是对崔健专辑的一个注释和补充。
慧生出书时,老崔的专辑出版的时间也不长,大家刚刚知道有个崔健,而在当时信息相对闭塞的情况下,他真能算得上一位“消息灵通人士”,很是令人羡慕。他和老崔或许是有过接触的,也许还是好朋友。当时还有个传闻讲,老崔曾经对慧生说:“你弹得比我好。”
琴谱的内容,应该是慧生对照录音整理编写的。听录音,记琴谱,当时俗称“扒带子”。慧生“扒带子”的水平很高,也很及时,整理的速度也是很快的。
这套琴谱没有公开发行,当时有从事吉他贩卖生意的商人,印了一些,在经营吉他的琴行出售,价格是十几元。这本书印刷的质量很差,其中的文字、曲谱全部是手写的,看起来像一个劣质的手抄本复印件。书中包括每个曲目的五线谱、六线谱、简谱和歌词。我不知道这些文字、曲谱是不是慧生亲笔写下的,但我想应该是出自慧生本人之手,虽然是手写,在当时已经算是很专业了。
当时的图书市场上,像样的吉他教材几乎没有,就是那些低水平的吉他图书,也不多见。那时,青年人中间,有学习吉他的热潮。于是专门教授吉他的业余学校,也就应运而生。这个学校在天津很有名,每次开班都是学员爆满。学校也自己编了内部的教材,但是内容相对简单,注重普及,书中的练习曲目也很乏味,教学质量也远远不能满足学员的需要。
现在看来,慧生的这份琴谱也有很多不准确的地方,但已经是很接近原版了,在当时算是很高的水平。而书中曲目,也很是吸引人。当时的吉他爱好者,要想学到这些曲目,并弹得像点样子,并不是很容易。这本书影响过很多人,和很多朋友一样,我也曾经对照这份琴谱反复练习。慧生的书给了我很多的启发,也增长了见识,可以说这是一本让我“大开眼界”的书。这本书如同荒漠甘泉,滋润着我这颗对音乐求知若渴的心灵。使我在学习音乐的茫然中,看到了一个典型的榜样。
我和慧生有过几次见面,但说话并不多。印象比较深的一次,大概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地点是南开大学的一次演出现场。当时慧生并没有参加这次演出,但他却背来了一把吉他。夜色中,慧生的个子显得不高,头发半长不短,人很精神,说话时也很有神采。可没想到,几年之后,就传来了慧生自杀身亡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时候,我并不是很吃惊。毕竟我和慧生不熟,只是感到很意外。我不了解慧生,我从没有走进过他的生活,不知道在他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情况,才让他有了如此的选择。后来,听到不少人谈及此事,才知道这个事件震惊了很多人,慧生的离开,对他们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一些朋友也参加了慧生的葬礼,大家都是感慨万千。在朋友们零散而又琐碎的叙述中,也似乎没有谁能说清,有什么直接的原因,导致他走上了不归路。只是知道他的生活并不是很如意,经济上似乎也不富裕。而我,不想去打听或者追问那些与慧生的死有关的任何消息。
慧生是个理想主义者,他身上有一种很“八十年代”的气质,那是一种非常世俗又非常浪漫的东西。这种东西是很迷人的。在我看来,他似乎还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
慧生是不善于经营自己的。九十年代中期,在全国范围内,出现了很多吉他教师。他们大量的出版吉他书籍,并以极快的速度编写出版流行歌曲的吉他琴谱。其中一些人取得了很大名声,在事业上取得一些成就。他们有的开办了吉他学校,有的创办了有一定规模的琴行。由他们炮制的吉他书籍,在市场上出现了泛滥的趋势。粗制滥造的教材,不堪入目的琴谱,曾一度风行于大江南北,行销祖国各地,真可谓遍地开花。但是,这也说明了,吉他书籍有良好而又广阔的市场。这些吉他书虽然水平不高,错误百出,但是因为贴近时尚,简单实用,很受一些肤浅的吉他爱好者欢迎。
从业务水平上来说,这些老师的都不能跟慧生相比。依照慧生的能力,只要肯动手动脑,混个全国知名应该是不在话下的。大概是他不屑于从事这类儿戏般的赚钱生意。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艺术准则的人。作为吉他教师,他更关注他本人传播了什么,他不愿用低级的东西,去迎合那些浮躁的读者。这种个性导致了他的默默无闻。
慧生缺少惊天动地的事迹,他似乎没有组织过乐队,也没有投身轰轰烈烈的摇滚运动。他只是一个教吉他的,据说也曾有过一些演出活动。他的教学影响了很多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吉他启蒙人,他的书让人知道了吉他弹唱是怎么回事。而当时,那些所谓的吉他教育家们,不管他的名气有多大,他们所传授的知识和技法,大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有一件事情,我搞不清楚,那就是:慧生的琴艺从何而来?吉他这东西,无师自通的可能性并不高。自学需要天赋和悟性,而且也是离不开资料的。在当时,全国连一个像样的吉他老师都没有,也没有出版过一本像样的吉他书。在信息相对闭塞的条件下,慧生又是如何学琴的?这个问题,在没有答案之前,我想可能是慧生曾经接触过吉他高手,并得到了指点,他还有可能接触到了一些国外的资料,再加上他的悟性而成的。
当时的吉它,属于“流氓乐器”,吉他青年大多被视为“流氓青年小混混”。而实际上,在吉他青年的圈子里,也确实存在很多不良现象。所以,吉他青年往往受到社会的排斥和歧视,被视为不务正业、不思进取、玩世不恭的典型代表,常遭社会正统人士之白眼。社会上也还没有出现靠吉他出大名、挣大钱的。弹吉它,教吉它,当时看来是没有什么出路可言的。而像张慧生这样全身心投身此道,只能说明他对吉它的热爱是很纯粹的,并不掺杂其他别的原因。张慧生是一块铺路石,也是一位传道者,他只是来传播吉他而已。他没有显赫的名声,和足以炫耀的财富。他只有音乐。这也许就是他的使命,除此之外,他不会做别的。因为除了吉它,他恐怕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这是一个善于遗忘的时代。很少有人会记得一个“流浪艺人”般的人物。但慧生应该会在一些人的的回忆中生存。以后也许有人会提起,曾经有个人叫张慧生,是个弹吉它的。我想,慧生能给世界留下的印象,也就是如此。他的琴谱,能保留下来的恐怕已经不多,因为这些书,现在已经没有了实用的价值。但我相信有一些朋友,会保留着这本书,因为它可以唤起对青春的回忆,想起在少年时代,对音乐的热爱。就像我,看到这本书,就会想起曾经的时光,还会想起张慧生这个人。我会翻开这本已经破旧的琴谱,向他道一声:“慧生,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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