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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花怒放——摇滚的被缚与抗争》作者:郝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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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1 13:58: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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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花怒放——摇滚的被缚与抗争》
作者:郝舫

◎作者简介
  郝舫,著名作家及文化研究工作者,著有《将你的灵魂接到我的线路上——大众文化中的流行音乐》、《伤花怒放——摇滚的被缚与抗争》、《灿烂涅檠——柯特· 科本的一生》、《比零还少——探访欧美先锋音乐的异端禁地》等影响巨大的摇滚文化著作,译有《上车走人——与黑旗摇滚在路上》、《请宰了我》等作品。十数种国内重要报刊专栏作家,并被视为摇滚文化和另类文化的代言人,被各国重要媒体常年广泛报道评论。曾任大学教师、报社编辑、杂志主编、网站总监、电视台节目制作总监,现为“Rollng stone”杂志中文版主编。
绪言:摇滚何为
第一章 命运风景:去势或毁灭的星辰
第二章 革命(一):温柔的颠覆之声鸣响
第三章 革命(二):快感冲锋
第四章 铁壁清音:刀丛中起飞的希望鸟
第五章 拒绝高雅:缔造新经典
第六章 世界音乐:让柔情粉碎喧嚣
第七章 激情之旅:自我的废虚
第八章 上帝也疯狂:神圣反摇滚十字军
第九章 毒与噪:阿波罗与狄奥尼索斯之争
结束语:永不遁世:摇滚在操练中
附录:摇滚大事记
后记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4:01:31 | 显示全部楼层
吉他中国抖音
绪言 何为摇滚
形态各异的扬声器巨墙之后,变幻莫测的聚光灯罗网之中,
鼓手鬼斧天工般地敲打,吉它扣人心弦地拔响,舞台英雄或嘶哑
或高亢的声音唱起,千万歌迷的狂呼响彻云霄--摇滚张扬登场!
如果说90年代之前的中国,摇滚还只是崔健孑然独立的呼喊,
是青年们从《伊甸园之门》出发萌生的向往和想象,如今,它却
响彻在每一家舞厅、每一部随身听,探头于每一家电台、电视台
和大报小报,甚至成了最大众化的口头禅,成了任何一个时麾青
年表明自己不曾落伍的口头招贴。而与此同时,无数的人依然在
疑惑何为摇滚。
如果非要用定义来限定摇滚,其结果往往令人啼笑皆非。让
我们来看看那些“摇滚专家”的把戏:
格雷尔.马库斯是闻名瑕迩的摇滚名著《神秘列车》的作者,
他认为摇滚无非是“一种美国文化”,比如埃尔维斯.普莱斯利无
非是“把作为美国人的感受戏剧化,把这种感受的含义、价值和美
国生活的利弊作形象表达。”
卡尔.贝尔兹则在他那本《摇滚故事》中视摇滚为“民间艺术”,
一种下意识的俚语表达方式。
查理.勒特称摇滚为“城市之声”,认为它是都市少年们创造的
新音乐呐喊。
乔纳森.艾森则在《摇滚时代》中称摇滚为“对西方文化伪善的
反叛……是一种深刻的颠覆形式。”
戴夫.哈克在《物有所值》中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分析
摇滚,认为它是“工人阶级文化”;而保尔.约翰逊则在《新政治家》
中视摇滚为资产阶级的阴谋,其目的是招安潜在的革命者,使他们
“沉溺于其中而麻木不仁、 懒散不堪并脱离实际。”
理查德.戈尔德斯坦在《摇滚之诗》中则认为,摇滚最重要的
特点乃是对青春活力的肆无忌惮的挥霍……
同样,当问及摇滚乐迷为什么迷上摇滚时,你也可以听到花样
百出、乃至矛盾重重的回答:
“我喜欢这种节奏”;
“我喜欢这种声音”;
“我喜欢这种调调”;
“它让人坐不住”;
“我觉得听起来过瘾”;
“我觉得听起来舒服”;
“我不听歌词,只听那种感觉”;
“不听歌词就听不懂摇滚,摇滚的可取之处就在于介入生活”;
“摇滚就是自由”;
“摇滚就是叛逆”;
“摇滚就是狂野”;
“摇滚就是狂热”……
应当说,所有这些都摇滚,因为多元化就是摇滚的特性。从摇
滚的所有定义、专著(仅仅是有关埃尔维斯.普莱斯利的书籍就已
接近百种)或乐迷感觉中挑选一种摇滚的含义,无非是一种盲从;
而自造一种定义,也至多是一种任性。
如同任何一个稍微接触过摇滚的人都会感觉到的那样,摇滚固然首
先是一种音乐,但这种音乐之中并不存在什么完整的音乐要素可以
使人有绝对把握将它同其他音乐形式完全区分开,它的节奏、乐器、
音量、旋律、声音都可以从其他音乐形式中找到。但这些四处存在
的要素的组合形式却使人可以断定某一首歌是不是摇滚,这不完全
取决于音乐要素,勿宁说更多地取决于历史,取决于摇滚包容万象
的气概,取决于崇尚摇滚者的信念。
而任何一种“标准”的摇滚定义,则可能会把摇滚之外的东西
当作摇滚,而将真正的摇滚排斥在外。
因此,我尊崇并践行在那些最为典型的摇滚歌手身上所表现出现的
个性意识,自做主张地选取摇滚的精华或糟粕。尤为重要的是,我
自然首先强调摇滚是一种音乐、一种乐趣,但我也坚持认为,摇滚
绝不信念是一种音乐,它也是判断、测试时代和人心的最佳手段之
一。高唱军歌行进的战士和由情歌伴随成长的恋人会在多年
告诉你,他们虽然再也记不得其他一切,却记住当年陪伴自己的歌
声。如果说这是音乐力量的见证,则摇滚的力量更加强大,因为它
比军歌和情歌更深地与社会和文化相连,从它产生之日起,它不仅
造成音乐领域的剧变,而且引发了语言、发型、衣着、生
活方式和全部文化、政治、思想方式的剧变,这一切曾经发生在西
方,在今天的中国也在初露端倪。
由此,我们如同不过多沉溺于摇滚定义之争一样,同样不过多
沉溺于摇滚本身的历史;我们关注的是摇滚同社会、历史、思潮一
并搏动的情景,而正是从这一情景的关注中,我们又可以真正更深
刻地懂得什么才是摇滚。即由摇滚何为明了何为摇滚。
那么,摇滚何为?最好的视点便是观照摇滚的阻力和压制来自
何方及摇滚对他们作了何等样的搞争。因此,我们判断:
摇滚要求自由。这一自由绝非让许多人谈虎色变的为所欲为,
而是对人类和社会完善性的另一类刺探。当摇滚的自由得以保障,
人类的自豪感才不至于依然是伪善而色厉内茬的幻术;所谓文化,
也才得以成为人类形形色色境况的无羁观照,成为人类心灵往来无
碍的操场。
摇滚参与革命。这是一种号召的参与,它用狂放或温柔的形象、
轻快或强烈的节奏、 考究或急就的歌词,粉碎异化和现实,使不满如同蒲公
英种子四处飞散。但摇滚恪守艺术和文化本份,只为争做吉它英雄
或舞台英雄而殚精竭虑,只赤膊上阵不披挂上阵,只和平吟唱不诉
诸武力,并时时将吉它作梵音飘向迷途者,将鼓点作木鱼敲往偏执狂。
摇滚超越道德。习俗和卫道士往往对摇滚大施杀手而反被肢解,
其原因不在于摇滚的道德雄辨而在于它干脆无视辩论的存在。以创造
力作刺刀的摇滚战士在革命途中毫不在乎地将道德法眼作为肿瘤切
除,心中没有半点犹豫。
摇滚躲避意识形态。它在那些神圣立场的夹击之下如同风箱中
的老鼠两头受气,这就使它意识到倚门卖笑的危险和呆滞,它宁愿
在一个巨大的社会迷宫之中以政治直觉为诉求东游西窜,而不愿身
陷哪怕是温暖如家的囹圄,瓢流是一种痛苦,但有时也是一种幸福。
摇滚挺身反抗贝多芬。它坚信音乐不是身份或地位、教养的表
征,不愿让生性可以自然起舞的灵魂只对音乐囿于憧憬。它一只一
只地解放艺术小脚和束胸,使音乐“解放脚”和“天乳”满地欢快
飞跑,满世界愉悦震颤,使音乐终于重新向生命河床奔涌不息。
摇滚无视国界。它深知狭隘的民族主义与天下一家的情怀相比,
实在是可以通向丧心病狂的坦途。于是它无视四周缭绕的氤氲毒气,
遥想着蓝色地球上各式花环淹了坦克,全世界的少女们奏着各式鼓
点昼夜起舞,不再有种种基因口实之下的生灵涂炭。
摇滚崇尚激情。它用游移难定的火热焚毁种种堂皇和伪善,使
艺术意味放纵的意像更加清晰强劲,它是那种已经喷射出地面的动
荡岩桨。在这种激情之中,由于蕴含了与其诅咒者同样的频率和狂
喜,使它纵然歼灭了四周麻木不仁却贻然自得的面具脸孔,却也在
狂喜之中不辨南北。
摇滚反抗上帝。这种反抗与其说是同上学的儿女们对阵叫板,不如
说是让上帝分身百处,用摇滚的浅唱低吟取代唱诗班的虔诚敬颂,
用电贝司和聚光灯使木鱼青灯消踪匿迹,用前呼后拥的世界巡演淹
没寂寞难耐的云游四海。而在不经意之间,人们却又可以瞥见摇滚
歌迷们邻人难以置信的顶礼之姿,这是摇滚之光下的惨淡一隅。
摇滚置疑理性。它固执地窥探人类的灵魂机密,不惜用狄奥尼
索斯使人头晕目眩的酒剑斩剁大脑,让生命中的快感和悲苦尽情向
极致迈进。于是,摇滚大道之上的跋涉也开始有了歧路徊徨,所幸,
摇滚从不因寻找归宿而枯萎,它永远在操练中常青。
看哪,这就是摇滚!
"绪言"完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4:03: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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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运风景:去势或毁灭的星辰
摇滚的历程一如任何艺术的发展一样,充满着种种传奇,其中固然不乏千山之颠的辉
煌与河汉中心的灿烂,但那些身陷围击之中的末路英雄,更值得人们感慨之余作再三之思。
在这些永远值得记取的故事之中,当以摇滚之王埃尔维斯.普菜斯利和摇滚之父艾伦.佛
雷德的经历最具启示性。
1992年,在美国即将发行普菜斯利纪念邮票的前夕,曾经举行过全国性的民意调
查,以决定邮票采用其前期形象还是后期形象。压倒性的结果是:要早期的“猫王”。
此一结果似乎并没引起人们更多的注意,但了解摇滚史的人们无不仰天长叹。
埃尔维斯.普菜斯利更为人熟知的花名是“猫王”,但1935年他的降生之地却是美
国密西西比州图佩罗的一个贫困家庭,即使后来他们一家搬到了孟斐斯城,所住和依然是
穷街陋巷。这种家庭给普菜斯利的好处是,他可以不受管束的接受黑人音乐的影响,因为
在美国南部的有钱白人眼中,他们这种贫困的“白垃圾”与黑人是同样的劣等货,任其与
黑人厮混而无人干预。高中时期的埃尔维斯并未显示出什么过人之处,但他已经开始穿黑
皮夹克并让衬衫开敞,还留着连鬓胡和“鸭屁股”发型。在这50年代初的美国南方,已
经略为与众不同。但他为同学们称道的还是他那满是黑人味的歌声。1952年,在中学
的汇演之中,这种歌声曾赢得一片喝采之声。
1953年,刚刚毕业的埃尔维斯走进“孟斐斯录音服务社”,想录上几支歌作为自己
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后来被视为发现埃尔维斯的“伯乐”的该服务社老板山姆.菲利浦
斯当时并不在场,真正的“伯乐”是玛莉恩.基斯卡。她意识到了埃尔维斯那独特的演唱
方式意义非凡,并在山姆到公司之后向他力荐埃尔维斯,因为她知道菲利浦斯正在四处打
一个“有黑人声音和感觉的白人”,那意味着一本万利。菲利浦斯果然一听中意,1954
年7月,埃尔维斯正式与菲利浦斯拥有的太阳公司签约。埃尔维斯在太阳公司推出的第一
张唱片包括《一切顺利(妈妈)》和《肯塔基蓝月》两支单曲,带有摇滚刚开始诞生时的企
图融合黑白音乐传统的幼稚特征和明显的乡村音乐风格。这张唱片地当地成为热门货,卖
出了两万张。然而,从一开始,埃尔维斯便注定不可能一帆风顺,几家白人电台联名抵制
这张唱片,原因是因为他的音乐带有明显的“黑人血统”。
但不管怎样受到抵制,埃尔维斯已经开始小有名气,而当他1955年底在太阳公司
推出第5张也是在该公司的最后一张唱片(包括《神密列车》及《我为忘了道歉而道歉》)
时,他已经是一颗引人注目的明星。而且人们发现,再按习惯把他当作一个乡村歌手显然
不符事实,因为他的声调、形象和台风都与乡村音乐大相径庭,他有意地在向刚刚崛起的
摇滚进军。
1956年初,埃尔维斯几经经纪人转手,以当时4万美元的代价被RCA公司买到
了签约权,从此,他开始成为全美国的巨星。该年度的《伤心旅店》风靡全美,数月之内
卖出100万张;《猎狗》一年内卖出了300万张,《温柔地爱我》则仅是订单就突破了
百万大关。当年,埃尔维斯的唱片共卖出了千万之巨,排行榜上也尽是他的大名。
然而,这种广受欢迎并不能真正改变埃尔维斯的命运。
50年代中期,正是甫出世的摇滚饱尝老拳的时期,比尔.哈利诸人已经在为演出摇
滚而备受指责,埃尔维斯竟敢加入这一行列,自然在劫难逃。与其他歌手相比,埃尔维斯
所遭受的指责是双重的:一是因为他竟敢演唱摇滚,二是因为他演唱摇滚的方式。因为他
总是在台上叉开双腿并且同时晃动;凑近麦克风的嘴唇微微上翘,脸上总是一副阴郁或冷
笑的表情;在用手猛拔吉它的同时,他还会让抽动的双腿猛然打住,双膝不停撞击并拼命
扭动骨盆;这套动作还不断被扩充,他在叉腿、跨立.摇头晃脑、放低重心的同时都可以
扭动骨盆,于是,各家报纸都称这套动作作为"撞与扭”,而埃尔维斯本人被赋予的绰号便
是“骨盆埃尔维斯”(Elvis Pelvis)。
在圣地亚哥的一场演唱会上,埃尔维斯被描述为“用绕着感官旋转的野蛮节拍”向拥
挤不堪的人群演唱,虽然这场演唱会上除了一贯的大声喝彩和小姑娘们难以自制的激动之
外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事件,但该市警察警告埃尔维斯,如果他还想在该市露面,他就要
把动作放干净点,放弃那种不适于本地年轻人和敏感公民眼光的“摇滚”动作。而当埃尔
维斯在佛罗里达举办演唱会时,当地警察也要求他站着静止不动地演唱。在威斯康星州的
拉克罗斯演唱会之后,当地报纸称之为“露骨地淫猥”,认为他的表演“无非是穿着衣服的
脱衣舞”。当地的公民组织要求请埃尔维斯来演出的公司向公众保证,以后绝不再请他或类
似人等前来演出。
《美利坚》杂志在1956年6月23日号上“向美国人民”发出警告:“要当心埃尔
维斯.普菜斯利!”。这一警告也是与他那“淫荡的、下流的、污秽的”台风有关的。
路易士韦尔一个名为吉恩.李的牧师此时发话道,他接到了百来封信,表明有60%
的男孩其实并不喜欢埃尔维斯,但他们害怕说出真话会被女朋友嘲笑为太循规蹈矩,所以
装着喜欢他。李牧师说他参加过埃尔维斯的一次演唱会,在埃尔维斯登台前当地电台的节
目主持人曾上台大讲埃尔维斯如何孝顺、爱国并常去教堂作礼拜等,并指责那些写文章骂
埃尔维斯的人,如下8000听众狂热欢呼,李牧师认为,“此乃仇恨之翼,它使人联想到
的唯一事情便是30年代希特勒的群众**。”
在加拿大的温哥华,当埃尔维斯的一场演出结束之后爆发了一场打斗,一名海员因攻
击警察而被捕,当地的亚历山大.麦克唐纳法官对其罚款250美元,并写道:“此类演出
是可耻的,以后绝不允许再举办了。”
正如阿尔伯特.戈德曼(埃尔维斯传记作家)所说:“埃尔维斯从其走红的第一年起就
置身于新闻记者、教师、警察局、政客们沆瀣一气的指责之中,这使得他成了大人们所担
心的青少年不法行为的先兆。对他的攻击并不限于文字,也包括要求采取行动制止他进行
演出,或者干脆将他赶出城去。”
事实上,在许多人眼中,埃尔维斯不仅是青少年不法行为的“先兆”,而且是其直接原
因。当他在加拿大奥塔瓦的演出终于以一场骚乱告终时,当地报纸便刊出:“埃尔维斯引发
了一场骚乱。”
当埃尔维斯在洛杉矾举办两场演出时,对他的指责以极其低下的形式表现了出来。在
第一场演出中,一只名叫尼普尔的小狗一直在台上陪他演出。在RCA公司的唱片广告中,
也正是这只小狗在听着埃尔维斯的唱片。演出过程中,埃尔维斯曾经轻轻拍过它一会儿。
当演唱最后一首歌《猎狗》时,他紧紧地抱起小狗并绕着舞台摇动了一周。观众们兴奋得
不得了。当他离开舞台之后,几个在场的成年人却极为不满地向警察局报案,说埃尔维斯
在舞台上当众鸡奸一只小狗。市警察局于是郑重警告埃尔维斯,要收敛自己的行为,否则
不准他再演出第二场。第二天的演出开始时,他们便在舞台上安装了两台摄像机进行监视,
“以防万一”。
某家图片社还曾就埃尔维斯的演出发表了12张系列照片,称他在进行“性展览”,目
的是为了唤起“小姑娘们的性本能”。他们称这种“淫秽”演出为“热氯腾腾的色情饮料”

1956年1月28日,埃尔维斯第一次在电视上进行了表演,这是有史以来摇滚不
是作为引发“骚乱”的原因等等在电视新闻中露面,而是第一次正式的摇滚电视表演。由
于它第一次使摇滚出现在了全美国的起居室之中,许多卫道人士都奋起谴责,播出这一节
目的CBS公司从第二天起便被抗议和扬言报复的电报、信件的电话所淹没、震撼。
纽约的一名电视评论人杰克.奥布伦认为埃尔维斯只坐像杂耍艺人似地扭来扭去,“他
不会演唱即兴装饰乐句,只好用土著居民式的最为古怪和露骨的扭动来弥补其声音上的不
足。”
在纳什维尔,一个埃尔维斯的模拟像被当众“绞死”,在圣路易斯,这种模拟像被投入
一片大火。纽约格林尼治村的查尔斯.格雷夫牧师称埃尔维斯为“旋转着的性托钵僧”;福
音传教士比利.格列汉姆则称,虽然自己从未见过埃尔维斯并对其毫无了解,但基于所听
说的一切,他“极为坚决地绝不让自己的孩子看他一眼。”
1956年夏天,极想与美国收视率最高的电视节目之一“沙利文剧场”相对抗的“史
蒂夫.艾伦剧场”为了提高自己的收视率,决定让埃尔维斯在其中露面。艾伦极想提高节
目收视率,又怕重蹈以前让埃尔维斯露面的那些节目的覆辙,便想出了一条“妙计”,即将
埃尔维斯“炸弹”的导火索取掉。他让埃尔维斯在一出滑稽短剧中出现,在舞台冲着一只
猎狗大唱《猎狗》,而且手中无吉它,身体也不再“摇滚”;他穿的是一套燕尾服,打着工
整的领结。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为安静同时也是最为别扭的一次演出。电视评论人杰克.古
德大声喝采,认为这是“一个更为安详的普菜斯利”,艾伦也兴奋异常,因为他的节目收视
率破天荒地击败了“沙利文剧场”。
在此之前,“沙利文剧场”的主持人沙利文曾经明确拒绝埃尔维斯在自己的节目中露
面,他说自己“不会让普菜斯利出现在大家庭的屏幕上”。但此事之后,他很快改变了主意
并立即让埃尔维斯上了三次节目。他为了自圆其说,总想证明他以前的说法是建立在道听
途说的基础上的,说他真看到录相带时奇怪人们为何一直大惊小怪,言下之意是埃尔维斯
并不可怕。但是,当埃尔维斯第一次于9月9日露面时,摄像机只对准他的腰部以上,他
那著名的骨盆被排队于镜头之外。即便如此,这节目仍吸引了82%的观众。
然而,库尔德依然抨击埃尔维斯“吐弹舌头并沉溺于无词的、低品味的调子”。
对埃尔维斯的反应绝不只止于言语批评本身。有两名耶鲁大学学生发起了一场运动。
他们对小孩们戴“我喜欢尔维斯”的徽章深为不安,便以贝多芬的名义发起了反击,制作
了一千枚“我爱路德维希”的徽章。在曼哈顿的一家音乐商店中所贴的招贴画上写出“向
威胁开战,亮出你的路德维希徽章”。他们只花了一小时左右便出售完毕。据称在几星期内
便形成了有20000万参加的全国俱乐部,支持这一徽章运动的包括著名音乐家艾萨
克.斯特恩(著名小提琴家)、尤金.奥曼迪(著名指挥家)和卡萨尔斯(著名指挥家、大
提琴家)。
似乎是什么人都加入了这类运行。在辛辛那提,一个二手轩推销员刊出广告,他将在
任何一个买他汽车的人面前销毁50张埃尔维斯的唱片,一天之内,他卖出了好几辆车。
在加拿大多伦多,一个牧师通过《多伦多传真》发起成立一个“不喜欢埃尔维斯者”的俱
乐部,名为“禁止埃尔维斯俱乐部”;在加拿大的西海岸,杰克.沃瑟曼牧师发起一场比赛

这场比赛是要求参加者用50个或更少的词来完成以下句子:“我讨厌埃尔维斯,因
为……”获胜者的奖品是一张弗.辛那特那的唱片;在魁北克的埃尔默城,自动点唱机的
所有者们将埃尔维斯的歌从唱机中抹去,因为当选市长认为那些歌淫猥而下令禁止播放。
在奥塔瓦一家私人学校,8个女生因违背了校规参加埃尔维斯演唱会而被开除。而德克萨
斯州一所中学的校长则宣布“我们绝不能容忍埃尔维斯的唱片出现在我们的舞会上,不能
容忍蓝牛仔裤或鸭屁股式发型”。《音乐杂志》的编辑指责埃尔维斯的“斜瞅、哀诉与呻吟

和他“淫秽”的演出。旧金山一所中学的两名女生因在“我为何喜欢埃尔维斯”比赛中得
胜而飞往好菜坞博得埃尔维斯香吻,校长宣布开除她们,并宣称“我们绝不想出这种名”。
纳什维尔一位以“大斯科特”闻名的DJ(在电台或娱乐场所播放唱片或主持节目者)
在一个公园中销毁500张埃尔维斯的唱片。在新泽西州的威尔德伍德,一个DJ宣称他
无法在道德上为埃尔维斯的歌辩护,并表示愿意成立一个组织“以阻止其对艺术的破坏和
毁灭”。但当明里那波里的WSPT电台禁播埃尔维斯的歌之后,却引发了当地居民的怒火

几个DJ接到了恐吓电话,号称“播放埃尔维斯,否则……”一块石头从前窗玻璃中扔进
来,上面所系的纸条上写着“我是个少年郎……播放埃尔维斯,否则我们将扯碎这个城市”

但禁播依然维持。
埃尔维斯引发最大狂怒的唱片是1957年11月发行的《埃尔维斯圣诞专辑》,这张
唱片包括了所有与圣诞相关的歌,如经典的《圣诞老人来了》、《白色圣诞》,也包括圣诞

歌如《平安夜》、《噢,伯利桓小镇》,KMPC电台(洛杉矾)的DJ锹克.威汀希尔说

他接到了要求播放该唱片中曲子的要求,但他拒绝了,因为那“无异于把大风暴作为圣诞
礼物送给孙子们”,波特兰的KEX电台因该唱片“品味极低”而禁播之。当夜晚节目DJ
艾尔.普赖德播了其中一曲之后,他立即被解雇。
加拿大的反应更加剧烈,卡尔加里的CKKL电台完全禁播此唱片,该台发言人指出,
他们完全料到了埃尔维斯将会如此演唱这些歌曲,“这是我们所听到的最主堕落的事情之
一”,他竟然在唱颂歌时从头到尾“大喘气”。至少有10家电台禁播此唱片。
1958年至1960年,埃尔维斯在德国服役期间引起了同样的轰动,德国的一个
DJ沃纳.戈茨在将埃尔维斯说成“悲嚎者”之后,向听众直播了他砸毁其唱片的声音(但
听众的反应却使他改变了主意并重新播放该唱片)。一个名叫费尔南德斯.安东的德国建筑
师从空军电台中听到埃尔维斯歌之后说埃尔维斯是“向石器时代退化”。
许多攻击是来自东德的,东柏林的**机关报《德国新闻》称埃尔维斯为西部地区
的北约宣传品和“冷战武器”,另一家东德报纸《青年世界》也以同样眼光看埃尔维斯,称
“那些策划原子战争的人大肆吹捧埃尔维斯,因为他们懂得年轻人一旦缄默至成为普菜斯
利迷,便是缄默到可以参战的水平”。当菜比锡警察搜捕了一个青年黑帮之后,该黑帮被认
为是受“北约意识形态”的影响的,因其名为“埃尔维斯.普菜斯利猎犬”。东德甚至提出
了证据表明,一个少年帮派的头儿正是在买了几张埃尔维斯唱片之后,才变得那么坏的。
埃尔维斯迷们几乎都没有注意到退伍后的埃尔维斯在形象上的变化,这是其经纪人汤
姆.帕克的主意,他以职业指导为名把持着埃尔维斯。本来埃尔维斯是作为演艺人员和名
人进入军队的特勤部服役的,其他演艺人员皆如此。但帕克拒绝了,他公开宣称埃尔维斯
本人不愿轻松服役,他应当作为普通一兵服役。埃尔维斯当了一名吉普车驾驶员,并不接
受任何特殊待遇。帕克知道如此一来可使“成人们对埃尔维斯的接受力变得更加重和广大”

军队一次又一次地以种种理由要求埃尔维斯演出,但帕克总是拒绝,他想让他的歌星为成
人所接受,在成人中更有名。事实上,正是1956年以来对埃尔维斯的大量攻击使帕克
作了如此决定,帕克似乎担心他的“肉票”在经济上的生存能力,如果埃尔维斯不向反摇
滚的压力屈服,不顺应成年人对其形象的要求,他也许就会门可罗雀。
因此,他第一步要让埃尔维斯作为普通一兵服役;第二步要拒绝所有现场演出,从入
伍到1967年,几乎10年间,埃尔维斯从未作过任何现场演出,因为正是现场演出给
他带来了最大的麻烦和最猛烈的攻击;第三部则是外部形象……在离开军队后,埃尔维斯
再未以油头粉面的阿飞形象出现过。
埃尔维斯继续上电视,但却是以更加驯服的形象出现。他退伍后第一次上电视是在弗.

那特拉的特别节目中任嘉宾。这真是最有讽剌意味的搭配,仅仅几年前,辛那特拉还在大
肆攻击摇滚。然而正如他之前的许多人一样,辛那特拉当时已经穷途末路,这一特辑是一
个四辑系列的最后一辑,前三辑收视率很不怎么的,辛那特拉竭尽全力想证明他还可以重
振雄风。他为埃尔维斯维6分钟的露面付出了125000美元,这是一个激怒伤害了所
有老歌星自尊心的价格。双方商定,埃尔维斯将穿小夜礼服并一直站着演唱,他们相互演
唱彼此的名曲,甚至唱起了二重唱,简直让人感慨万端。
退伍后的埃尔维斯的主要工作是唱歌和演电影,在其唱片中,埃尔维斯变成了一个民
谣歌手,一个中间派的大众感伤歌手。其电影形象同样是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以适合各
种年龄段的人观赏。这一形象的改变是帕克和埃尔维斯经经纪处(威廉.莫里森事务所)
及电影制片人哈尔.华菜士一手承办的,这是他们的计划的一部分,该计划之所以实行,
部分原因是担心埃尔维斯的拥戴者涉及面太过狭窄,其姿态太易引起争议;部分则是因为
他们认为由埃尔维斯服役带来了一次机会,它可以用来“塑造一个新鲜的.干净而健康的
新形象。”
一个叫埃尔维斯.普菜斯利的强健的、豪放的.生气勃勃的摇滚歌手,曾经因在摇滚
的诞生期摇旗呐喊而招来前所未有的抗议之声,却在1958年进入美军之后永远消失了。
1960年,一个也叫同样名字的人从军队退役,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拥有这一名字的
是一个整洁的、穿戴齐整的流行歌手,他与辛那特拉.克劳斯贝难以区别,无非是还要年
轻一些,仅此而已。而反摇滚势力则已在致力于让摇滚作出另一次让步。
如果说埃尔维斯是“摇滚之王”,艾伦.佛雷德则当之无愧的“摇滚之父”;没有埃尔
维斯,当年的摇滚会是另一番模样,没有艾伦.佛雷德,则“摇滚”的名字也不会出现。
弗雷德1921年出生于美国俄亥俄州的塞勒姆镇,当他还在俄亥俄州立大学念书时,
就曾是一个乐队的头。而从军队退役之后,亿开始在纽卡斯尔干起了电台节目主持人的工
作,负责的是古典音乐节目。1951年,他又成了克利夫兰城的一家独立的WJW电台
的节目主持人,同样负责古典音乐节目。是一个名叫利奥.敏兹的人改变了他的事业和人
生。敏兹是一家录音公司的老板,同时也是弗雷德的热心听众,他从自己公司的业务中发
现,越来越多的白人开始购买起源于黑人的节奏布鲁斯唱片,便建议弗雷德在节目中播放
这类音乐。一开始,弗雷德对此不以为然,但有一天他自己新眼看到了白人疯抢节奏布鲁
斯唱片的场面。思考一周之后,他向电台负责人要求在古典音乐节目中播出一些此类音乐。
他给这个节目取的名字是“月亮狗布鲁斯”,正是在这个节目中,弗雷德发明了“摇滚”一
词。在此前,“摇滚”还一直是做爱的委婉说法,在少数歌手的歌词中出现的摇滚一词都是
指的此一意义。因而,虽然一些研究摇滚史的专家坚决主张“摇滚”一词并非弗雷德的发
明,但谁也无法否认的是,他是第一个用此词来称谓那种从节奏布鲁斯中脱离而出的新音
乐形式的人。
弗雷德本人就是一个不错的歌手,他快节奏的说话速度也使他同新兴的摇滚形象相符,
弗雷德所参加的演唱会曾经引发过50年代所有的摇滚现场演出都曾引发过的“骚乱”,但
他最为卫道士报反感的是其乐队中黑人竟占了一半比例,这在50年代的克利弗兰还属大
逆不道之举。因而,弗雷德被诬为“黑鬼情人”,并因“企图混淆种族”而受抨击。然而,
弗雷德依然我行我素,大跳“混淆种族”的舞,大唱黑人风味的歌。1952年3月21
日,同样是在敏兹建议之下,弗雷德举办了自己的演唱会。这场演唱会中途被市政当局停
演,部分原因是人许多人未能入场,极易造成“骚乱”。第二天,弗雷德要求在露天进行演
出,从此之后,摇滚的露天演出模式开始确立。
随着“月亮狗”(弗雷德的艺名)演出的增多和电台节目的成功,他的听众越来越多,

几家电台都开始播放他制作的节目.其中一家是新津西的电台,这使纽约地区的听众也听到了
他的声音,纽约地区的WINS广播网总裁看中了弗雷德,于是,从1954年开始,弗雷德开
始使摇滚走向全美国。
在竞争激烈的广播界,弗雷以其独特的风格赢得听众,当他坐在播音室时,会在膝盖
上放上一本厚厚的电话簿,当音乐响起时,他会随着音乐节奏敲打电话薄,并让这种声音
从麦克风中传达到千家万户。他还常常在播放歌曲的同时发出有节奏的喃喃自语作为背景
声。听众们乐此不疲,对弗雷德崇拜不已。到1958年时,弗雷德已无可争议地被视为
摇滚乐的首席主持人。
由于弗雷德成为摇滚的象征,成为摇滚最为得力的开拓者和宣传员,他便不可避免地
陷于反摇滚的巨浪之中。由于他是第一个投身于传播摇滚这种“青年反叛”音乐的成年人。
因此,便总是被视为成年人的叛徒;又由于他总是播放黑人的原唱版歌曲不播放白人歌手
的翻唱版,这又使得他成了种族主义者的眼中盯。
1958年5月3日,反摇滚者的机会终于来临,在弗雷德的芝加哥演唱会后发生了
一场真正的“骚乱”,共有15人被打或挨枪,事后并没有人被捕。而且并没有证据表明这
一切是观众们所为。该地区向来不太安宁,而且没能入场的歌迷心中的不满表现得非常明
显,“骚动很可能是由他们发起的,当然此说同样缺乏证据。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引起了“骚
动”,摇滚演唱会和弗雷德被当作了头号公敌。
当地一家报纸出版了名为《真相》的专号,称这场演唱会“在露天散播诱惑,吸引了
一大帮尖叫着的、被集体催眠的、有丛林本能的”流氓阿飞,称克利弗兰无非是弗雷德妖
言惑众的又一处所而已。当时已有许多对摇滚不以为然的人发现了摇滚不会自生自灭,他
们正在四处寻找应对此负责的人,弗雷德无疑是首选人物。一时间,各城市纷纷禁止弗雷
德去开演唱会,弗雷德甚至被拘捕,并被一个大陪审团以“煽动**”的罪名起诉。但是
此一罪名缺乏证据,州法院对弗雷德心存推翻美国政府之念的说法也颇感可笑。但众多民
间团体.新闻媒介却以此为机会在大肆打击弗雷德和摇滚。
5月8日,弗雷德所在WINS广播网宣布,由于弗雷德要电台在他遭受围攻时对他
予以支持的请求遭到拒绝,他已向电台辞职。但该电台拒绝就此发表更多的评论。
1958年5月16日,经过律师的努力,弗雷德终于以2500美元获得保释。州
法院随后宣布不再审理此案。但一家上级法院依然认为弗雷德罪名成立,但却迟迟不开庭
审理,于是弗雷德又继续扛了一年罪名。1958年12月,有关当局宣布,此案已被“搁
置”,亦即会被放在一边忘掉了事。因为该案证人们已经分散在全国各地,有的到了外国,
一名当时参与处置 事件的警察也已死亡,这使得调查难以进行。但到此时,弗雷实际上已
经被从摇滚第一主持人的宝座推了下来,一年以来,他已经差不多被电台和唱片业排斥在
外,以免引发更大的反对力量。
弗雷德在摇滚电影中的表现也曾使他身受围击,他曾在《昼夜摇滚》、《摇、摇、摇》
和《别跟摇滚过不去》中扮演角色。《昼夜摇滚》在国外引起“骚动”让弗雷德“臭名远扬
”。
《别跟摇滚过不去》则情节更少,片中多数是摇滚歌曲,其目的是想表明此种音乐是无害
而可以接受的。弗雷德在片中扮演一位摇滚歌手,当他回到家乡时,发现自己被当作青年
人的危险品。但在电影的结尾,一切都变得美好,摇滚也清洗了罪名。然而,现实生活中
一切并非如此顺利。就是这部电影本身,也同样被视为“招摇撞骗”。
弗雷德当然也并未屈服,他常在纽约的报纸上进行反抗,在他的节目中,他更是从未
停止过为摇滚辩护,他甚至争取到少数电视节目主持人的支持,与那些诋毁摇滚的电视节
目作坚决抗争。但是,许多电视节目还是不停地攻击他和摇滚。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节目
就是如此,它称弗雷德“给了孩子们想要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孩子们不愿跟老对他们说
不的父母们在一起的原因”,“他不用言辞而用其影响说:‘如果你的父母意见与你不同,

就同他们斗争!’他让孩子们挺直了脊梁,但却是朝向坏的方向。”
1959年11月,正当弗雷德开始重新振作精神时,又一场风暴来临了。美国政府
开始就唱片工作中的行贿受贿问题进行调查。弗雷德加入的WABC公司要求每个节目主
持人都在一份声明中签字,宣布自己从未因在自己的节目中宣传或播放某家公司的唱片而
接受钱财或礼品。弗雷德拒绝签字度称这一行为是对他人格的侮辱。他宣称自己从未接受
过此类贿赂。11月21日,WABC宣布辞退弗雷德,虽然该公司同时宣布这与行贿调
查毫无关系,但并未就辞退作出特别说明。弗雷德兼职的WNEN电视台也于23日宣布
解除同他的合同。当弗雷德在该电视台主持最后一次节目时,许多歌迷流下了眼泪,其中
一个女孩哭喊到:“他们赶走了我们的父亲。”
弗雷德的确从此被赶走,永远地结束了他的摇滚宣传员的生涯。1960年5月,弗
雷德又一次被捕,并因违反了纽约州有关商业贿赂方面的法规,在1958年至1959
年间接受7家唱片公司的3万美元,而被判一年徒刑并罚款500美元。令人哭笑不得的
是,如果依照当时的美国联邦法,弗雷德的罪名是不成立的,如果弗雷德是在没有所谓“商
业贿赂法”的其他州工作,他就会逃过这种下场。当地法院虽然也承认,在早有摇滚之前,
这一变相贿赂方式就已存在,但在摇滚的产生加剧了这种罪恶。他们认为仅在纽约,每周
就有500张新摇滚唱片问世,如果没有电台主持人们的帮助,一张唱片是不可能打开知
名度的。因此,唱片公司必然行贿,弗雷德等人也必定受贿。一开始,弗雷德拒不认罪,
直到1962年12月17日,他才承认从两家唱片公司接受过2700美元,经法院查
证,此一事实属实。结果,弗雷德最终被判6个月徒刑并罚款300美元。
在弗雷德受到非难的过程中,一个名叫迪克.克拉克的主持人迅速崛起,他的“美国
音乐台”本来远远落后于弗雷德的节目,但他创造的广告收入却大大高于弗雷德,因为大
公司的老板们都不太喜欢弗雷德。在他倒霉之后,克拉克更是声名大展。迪克.克拉克同
样是那种主持人兼歌手的人物,但与弗雷德是两种不同事物的代表;弗雷德代表的是野性、
粗鲁、性感、无拘无束、放荡不羁,代表的是黑人一面;克拉克则代表着温柔、雅致、自
我约束、归顺安详,代表的是白人一面。弗雷德是“邋遢的”、声音沙哑的.邪里邪气的;
克拉克则是干干净净的、相貌俊雅的、台风安静的。如果他们同台,青年们却只会为弗雷
德欢呼,他们认为克拉克不是摇滚人,即使是,也只代表着摇滚中可以为大人们所接受的
一部分。弗雷德之所以被人“痛打”,关键也在于他没有按“大人”们的规矩(包括唱片公
司在内,因为弗雷德曾大肆反对他们的“标准”)行事;而克拉克之崛起,也因为他不像弗
雷德一样反抗“大人”,而是做他们的乖宝贝儿。弗雷德被克拉克取代,标志着生气勃勃的
摇滚的结束,它要再恢复活力得等到“披头士”的崛起,在此之前,克拉克似的小生统治
了全部流行乐坛。
虽然克拉克和非摇滚乐主持人也同样接受弗雷德式的“贿赂”,克拉克所接受的数量也
巨大的多,他们却平安无事,“行贿”唱片公司也无一受到追究。因此,真正使弗雷德遭难
的并不是“贿赂”,而是因为在所有的主持人中,只有他是从不妥协地为摇滚而战的,并始
终认为只有摇滚才是年轻人的真正乐趣,而且他从不企图去操纵或利用摇滚来达到摇滚之
外的目的。事实上,反对摇滚势力之所以在弗雷德身上在作文章,最主要目的便是想让摇
滚又一次沾上恶名,他们想让人们坚信,摇滚这种音乐是如此之坏,除非给予好处,主持
人是不会为它卖力的。
反对摇滚势力也并不是真在“主持正义”,在使弗雷德跨掉的无数身影中,有因自己的
市场和钱财随摇滚壮大而日渐缩小从而心怀不满的“全美作曲家、作家及出版家协会”这
类组织、团体,有不满“黑鬼”音乐和“黑鬼情人”的种族主义者,也有辛那特拉、克劳
期贝这些昔日大名鼎鼎今日却被摇滚击败的歌星,更多的则是榻要重新控制青年们的“大
人”们。
备受打击的弗雷德在1962年之后也曾在加州担任过一段主持人,但时常处于别人
监视之下,他自己也心恢意冷。但即便如此,反摇滚势力还是不放过他。1964年,他
又因“在1957年至1958年间漏税”而被起诉,还未等此案理出眉目,心力交瘁的
弗雷德便于1965年1月20日撒手入寰,年仅43岁。
埃尔维斯和弗雷德(仅仅是两个例子)的遭遇必定让人生出的感慨是卢梭的名言:“人
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
说及自由,我们必然要提及赛亚.伯林的天才贡献。虽然伯林在他那次惊天动地的《两
种自由概念》的演讲中也曾提及,有人认为“说人生而自由实际上等于说鱼生而会飞”,且
此类言谈往往发自赫尔岑似的真正的自由斗士之口,就更加值得人深思。但我们可以从那
些走投无路的中国士大夫的自嘲语句中看到类似的态度,这种态度与其说是投降,不如说
是另一种战斗,骨子里依然是乾坤皆醉我独醒的傲气,以信其中深藏的无奈。
以伯林的“消极自由”概念信其必要性的观点关照埃尔维斯.普菜斯利及艾伦.弗雷
德诸人的沉浮,不失为一种有意义的操练。
所谓“消极自由”,乃是相对于“积极自由”而言,最简单地讲,我们可将“消极自由

理解为一种“保留区”的自由,宽划定个人的某一范围为外人、社会、法律及其他因素不
得加以干涉的“保留区”,“不管这一不得加以干涉的范围是根据什么原则来划定的,是自
然法、自然权利也好,或是功利原则或绝对命令也罢,抑或是社会契约的神圣不可侵犯性,
或是任何其他人们用以阐述论证其信念的概念,反正在这种意义上,自由意味着‘免于’
的自由,意味着在一个虽然变动不屈却总是可以加以确认的界限之内不受干扰。”与此不同

“‘积极自由’的概念并不意味着‘免于’的自由,而是‘去做’的自由……去按一种已经
规定好的方式生活的自由”。自然,这种“已经规定好的方式”,意味的也是“不受干扰”

但这种不受干扰不是一种“被动范围”内的不受干扰,而是“我希望我的生活及抉择由自
己而不是任何外在力量所决定,我希望只是自己意志而非任何他人意志的行动手段”。
这一两种自由的区分,在表面看起来并不明显,但人们通常所理解的自由无疑是“积
极自由”。1967年,伯林的这一区分便遭到了杰拉尔德.麦卡勒姆的挑战,他提出了一
个有名的公式:(行为者)X的自由(或不自由)在于免于Y而去做(或不去做;成为或不
去成为)Z。因此,不存在什么“消极自由”或“积极自由”。伯林本人对此进行了简要的
反驳。然而,即使在1983年那本专门为纪念伯林学术生涯而出版的文集《自由观念》
和1991年为伯林诞辰82周年而出版的祝贺文集中,对“消极自由”及两种自由的划
分颇有微词者亦为数不少。
我们无心沉溺于其中的学术纠缠,相反我依然倾向于坚持伯林所作的区分(我认为伯
林的基本观点是雄辩而难以驳斥的)。因为此种区分的确意义非凡;更重要的是,摇滚的历
史像人类其他的历史一样证明着这种意义。
当一个家长以各种手段强迫孩子接受教育或训导时,面对孩子的不满,他的最好的借
口便是:“我这是为了你好”。这一简单的经验事实被无条件地予以扩充放大,便是“积极
自由”背离自由的初衷而成为压制工作的裂变点,这也是我们理解伯林区分两种自由的意
义的关键所在,同时也可以了解压制摇滚者的最终观念凭据。
"积极自由”的主张的出发点是个人选择和行动的不受干扰性,是一般人所谓的“自我
设计”、“自我实现”。在这一观念之中,凡是想强迫个人改变意志或行为的东西,比如自

障碍、不合理制度、他人意志和行为,乃至自我的“非理性”的情感,都被视为应当去除
的对自由的压制。
由此,“积极自由”开始魔术般的转变:首先,人总是发现,这种自由意志总是容易受
到欲望、冲动、本能之类的诱惑而偏离“真正的”、“理性的”自由所设定的航向;同时,
即使是“自我设计”和“自我实现”着的个人,在设计目标上也可能被某些“非自我”的
因素所诱惑,从而成为“不自由”的。因此,必然(必须)存在着一个更加理性和自主的
自由方向,它不被无谓的激情和欲望所引诱,也不为外在的物质或精神因素所误导,它会
坚持自我的真正目标而绝不屈服。而要做到此点,必然会要求严格的自制。鉴于许多人并
未能意识到这一点,或者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没能让“理性自我”占上风,从而未能真正自
由(这是“积极自由”产生魔术性转换的关键所在,我们不必对其进行详述,但要提出一
点:“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或认识到非理性的存在并用知识和行动予以解除,才可获得自
由的观念,是产生这一转换的基础。在这种观念看来,由于我数人停留在无知的水平上,
因而自由必定是遥不可及的,实施包括教育.训导和强制手段,于是变成了合理地行为。)
因此,“自由”和“自我”的概念便不能只停留于个人,而应当推已及人,扩大到集体和社
会。因为许多人都是受蒙敝者,他们没能意识到自己真正的自我何在,真正的利益和目标
何在和真正的自由何在,为了把他们从盲目之中解放出来,找到他们真正的自我和自由方
向,就有必要将他们未能做到的自制以纪律、规矩的形式强加到他们身上,否则便是任其
堕落、无知和失去自由。“自我”之中的理性有必要出面压制着那些非理性的本能、欲望;
相应地,社会中较为优秀的分子也有义务以强制性手段使那些背离了“真正自我”的人重
新找到“自我”,使那些沉醉于非理性的冲动、欲望、乐趣的人重新回到理性的道路上来向
自由和解放迈进。反摇滚者对埃尔维斯和弗雷德的攻击表明,“积极自由”的确具有此一面
目。因为它深得此一观念的实质:以一种自由的名义行“必要的”压制。的确,与生活中
的经验自我相比,与摇滚所带来的当下愉悦相比,“真正自我”及其扩大形象──青少年的
身心、社会的详和和公众的标准等等无疑是更具“真实性”和“本质性”的,是“真正自
我”和“自由”更为依赖的母体,在这种更高的价值之下,应当做出牺牲的是谁不言而喻,
何况摇滚这种被激情和冲动所宰制的东西,本就应当被自制所抑止。因此,在摇滚乐手们
继续放纵自己而无力自拔之时,当然没有必要等到他们恢复理性,而要是当机立断,代表
他们的理性和自由对其进行必要的压制。只要是为了公众和摇滚乐手“自我”的利益和“自
由”,手段可以不在话下。
由此,我们可以认为,“积极自由”的概念的确存在,而且它正是一般所理解的自由,
甚至是比那种视自由为“为所欲为”的观念看起来合理得多的自由,它的确值得我们反复
思考并加以警戒的“自由”。特别是,有时候这种自由会表现得极为必要,比如在残暴的苛
政之下奋而抗争所争取的,也往往是这种自由。然而历史提醒我们,即使在这种时候,也
应当在“自由”来到之时不让它过于膨胀,否则必然意味着另一种扼制的来到。
与此相对,说埃尔维斯、弗雷德诸人所有意无意保持或践行的是“消极自由”,似乎也
不算牵强(自然,这一说法也是因为他们所处的被压制的地位);但他们的受制,恰恰又是
这种“消极自由”未能得到保障,或者说,是“消极自由”的观念一直未能坐大的结果。
伯林曾从另一角度分析“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的区别:“前者想尽量约束权威本
身,后者却想将权威置于自己手中。”更明确地讲,“消极自由”的主张认为,“只有权利

非权力才应被视为绝对的,因此,被无论什么权力所统治的每个人,都有权利拒绝从事非
人行为。”当然,对“非人”行为的判断,取决于对“人”的定义和每个人的理解,这是埃
尔维斯和弗雷德在重压之下屈服或不屈服的最终信念根基,但不管怎么说,“消极自由”总
是为人留下了一个范围,这一范围也可以像查尔斯.泰勒所说,被称为一种“机会概念”(

“行动概念”相别)。表面上看,这种自由不那么强有力,而且勿庸讳言,“消极自由”的
观念同时意味着更多的鲜花和更多的莠草,甚至意味着社会阴暗面的持久存在。但是,正
如我们可以从摇滚中所看到的那样,由于“消极自由”更多地是对某一领域的保守而非争
夺,同“积极自由”的明显异变相比,它总还更能保持原意,而且其结果的灾难性更小。(

然,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消极自由”可以走极端,即使是这样一种“退缩”性观念的极端,
也是极其危险的。)
"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的冲突是明显,要摇滚乐手归于“无害”的意见和行动便
是明证,鉴于某些终极性价值观念事实上难以最终统一,这两种自由之间的冲突必定将长
久存在下去。在此情景之下,将自由视为最终对全部必然的认识,视为真善美大一统的最
后完成,哪怕是视为一种通过行动而等到的解放,都会比正视两种自由的区别并视具体情
形行动具有更大的危险性。仅就摇滚而言,应当张扬的是“消极自由”观念,扩大乐手们
在思想和艺术上的探索空间(或更确切地称之为:保留探索空间)似乎更为迫切。
事实上,在自称“民主国家”、“自由世界”的美国,埃尔维斯和弗雷德有如此的遭遇

也正好说明了人们与其像“积极自由”一样着眼于“谁(什么东西)来干预个人”,倒不如
像“消极自由”那样着眼于“干预到何种程度”,这两种着眼点的确如伯林的批评者所说,
有时候很难区分;但在多数情形之下,区别是明显的。这一区别为做人类自由指明了努力
方向。
"消极自由”也的确不可能成为一种纯机会概念,因为伯林所批评的“自我实现”观有
时候也会是“消极自由”所必须的,我们似乎不能设想一个对自由毫无认识或没有丝毫行
为的人会真正拥有“消极自由”,如果有人说,这无非是因为体制还没有完善到足以自动保
护每个人的“消极自由”的地步,那么我们必须指出,这种体制大概永远不会出现,而执
着于这种体制,势必同执着于“积极自由”一样走火入魔,甚至成为“积极自由”的本身。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消极自由”概念的真正意义:它不想为个人自由或人类自由制
定出统一的标准,其“划出一个范围”之说与其说是一种划界,不如说是一种譬喻,因为
这一范围的划分要视具体情形而定。它在“确定性”上难以给人予满足感,它给人的是多
样性;但无论是摇滚还是人生,所谓“自由”,不是达到某一成就,获得某种认可,操别人
的生杀(包括情感、艺术)大权,也不是在非此即彼、非雅即俗、非无害即有害一类矛盾
中作出选择,更不是以自由之名被人吆喝或吆喝别人,究其终极,自由总还是一种选择权
利,当这种权利面对更多的可能时,或当一个社会为其提供更大可能的时候,自由才更大,
自由的条件才更充足。我们自然不能由摇滚的遭遇比较、判决国家之间的自由状况。正如
某位西方学者所说的那样,由于表达自由在西方被某些人视为日常用品和理所当然、俯拾
皆是的东西,反而使人不易认为它是最可宝贵的。此说大体不假,但摇滚的遭遇无疑也可
以判决特定情况下自由程度的大小,因为摇滚的自由,也是无数人要求有自己的“范围”
的呼声和努力中的一个;对摇滚在艺术发展范围内的努力,更确切地说,对每个摇滚乐手
在演唱风格、审美喜好、穿着打扮等等方面的横加干预,无论其目的是那么“高尚”,动机
是多么“纯洁”,皆应被判决为对自由的侵犯,并应当被视为人类应当加以改进的行为。不
夸张地说,如果摇滚的自由还成问题的话,“消极自由”便仍然有惨遭封杀的倒证,则“美
国”也好,善国也罢,人类要达到真正的“自由世界”可还得走上一段长路
(第一章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4:05:22 | 显示全部楼层
买琴买鼓,就找魔菇
第二章 革命(1):温柔的颠覆之声鸣响
 
仿佛是一夜之间,60年代美国青年们从“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以非暴力作为“目
标基础、信仰前提和行动方式”的立场,转向了“气象员”和“黑豹党”的“抗议和**
无用,革命暴力是唯一途径”的姿态,这一转变如何发生,人们很难清楚描述;同样,我
们也难以确定一开始只是一种大众流行新宠物的摇滚乐何时被打了“革命”的标识,然而,
这一标识却随处可见。在描述当代音乐时,摇滚乐历来被称作一场革命;在论述摇滚乐本
质时,众多的人也将其概括为“革命”;即使是鄙视摇滚乐的丹尼尔.贝尔诸人,也认为摇
滚乐起码是“表演‘革命’”。
如果将反抗现存体制作为“革命”的起点,摇滚乐的确在不断革命。从它一诞生便引
发的无数次“骚乱”开始,摇滚乐没有停止过这种“革命”步伐。从一代新人的心灵被朴
素的早期摇打动并不再老老实实地呆在座位上之时,摇滚便被描述为“3R”(即Rock,
Roll,Riot摇、滚、乱),其最大特征是青少年们故意同国家机器、政权和体制的最直接代
表──警察作对。在50年代,以年轻人故意违反警察不许随着音乐拍起舞的禁令并在遇
到干涉之时挑逗警察,并最终演化成混乱的打斗或滥扔乱砸,就足以造成一批又一批的青
年被处以罚款或被拘留。在整全50年代后期,这类“骚乱”不时成为西方世界各地报纸
的头条新闻。
在60年代狂飙猛进、席卷全球的学生反叛怒潮里,在民权运动、反战**的裹挟之
下,在抗议民谣、**运动的催促之中,摇滚乐同样按奈不住心情,成了“学生民主
社会同盟”**上的常客,成了聚集于白宫之外点燃兵役证的青年们充满激情的呐喊,成
了五角大楼旁男男女女们沟通灵魂之后重新站起的催征号角,成了嬉皮士们万般无奈之后
唯一的精神安慰。而摇滚乐现场演唱会本身,也成了青年们从事“革命”和表白“革命”
的最佳场所,他们毫不留情地对政权的“狗腿子们”怒目相向,并遭到更加不留情的压制。
当“杰弗逊飞机”乐队在美国加州的贝克斯菲尔德为观众们的热情感染而开始第4小
时的连续演唱时,认为演唱会已经太长的当地警察关闭了舞台灯光,乐队顽强地继续演唱,
并领导观众有节奏地将“肥猪、肥猪”的称号奉献给了警察。当地警察局随后毫不含乎地
宣布,“杰弗逊飞机”永远不准再来。
而“大门”乐队有吉米.莫里森于1968年的纽黑文演出中,更是公然在舞台上用含
混的南方口音嘲笑一个曾经闯入他的化装间的警察为“一个穿着一套小制服戴着一顶小帽
的小人儿”,观众们自然齐声哄笑。但突然之间,全场灯光大亮,等吉米去关掉场内大灯时

一名警察冷冰冰地告诉他:“你被拘留了。”两名警察将他带到了一辆警车旁,饱以拳脚之
后扔到后座上。随后,莫里森因妨害治安、妨碍公务和“作淫猥及不道德表演”而被记录
在案。
当“大门”再度于菲尼克斯举办演唱会时,青年们故意或跳舞翻滚,或冲向舞台,或与
警察扭扯,《菲尼克斯报》随后奖其描述为“青年人与警察之间的一场大战”。而吉米.莫
里森则宣示了其秘密之所在:“如果没有警察,谁还会往台上冲?他们冲上去干嘛?他们冲
上台时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们不会再干别的。冲上台的刺激是因为有栅栏(挡住他们)。我
坚信这一点。孩子们能有个机会跟警察较劲总是有点意思的,你瞧那些警察,带着枪穿着
制服走来走去,每个人都禁不住在想,要是跟他们叫叫板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我认为这
是好事,因为他给了孩子们向权力挑战的机会。”
1969年,早就因“噪音嘶哑、穿着邋遢和逗弄观众发狂”而名声不佳的詹尼斯。乔
普林又在佛罗里达的坦帕同警察进行了对抗,她被警察们强迫站起来跳舞的观众坐下的行
为所激怒,大声在台上吼道:“我们什么都没弄坏,关他们屁事”。自然,她被几名警察当
场拘捕并被处以罚款。在随之而来的一片谴责声中,甚至连联邦调查局也开始对她立案调
查。当她在芝加哥的高地公园演出时,联邦调查局建议当地警察局出动了200名警察严
加监督。虽然这次演出平安无事,她的经纪人和一些演出场地业主也抱怨不该动辄禁演,
但像修斯顿这样的城市依然仅仅因为乔普林"一贯的不良倾向”而严令禁止她演出。
与“杰佛逊飞机”、“大门”和乔普林相比,鲍勃.迪伦、“披头士”和“滚石”无疑

被视为“革命”的先锋和代表。任何一部描述60年代学生“革命”的史籍都难以绕过他
们挺立的身影,而在种种传奇的香烟缭绕之下,他们有时候已经成为形形色色“革命”青
年乞求灵感和塑造形象的标本。
莫里斯.迪克斯坦在他那本更加深入中国青年而非美国青年之心的《伊甸园之门》中宣
布:“当迪伦在1965年新港民歌节上接通一只电吉它从而激怒他的大部份听众时,民歌
时代实际上已告结束,而摇滚时代已经开始。”这是迪克斯坦众多偏颇之论中的一个,因为
迪伦刚刚从“彼德.保罗与玛丽”(迪伦的《答案在风中飘扬》和《不要再想一切如意》首
先都是被他们而非迪伦自己唱进千百个校园的)的阴影中走出时,已经摸爬滚打了10年
的摇滚乐早已在流行乐界称霸,“披头士”狂热也正在席卷美国;何况,迪伦的第一个偶像
便恰恰是埃尔维斯.普菜斯利,当迪伦刚刚混进艺术先锋们汇聚一堂的纽约格林尼治村时,
他的理想是想:“比普菜斯利更出名。”
虽然迪伦并不是摇滚乐时代的开创者,说迪伦让摇滚乐开始了“革命”时代则毫不为过

1961年,当柏林墙开始修建,海军陆战队作为第一批美军登陆越南,伴随着厄普代
克《兔子跑吧》和《第二十二条军规》的出版,罗伯特.齐默尔曼开始以鲍勃.迪伦的名
字在纽约露面。这个来自明尼苏达州希宾镇的小镇青年心中的导师是“无产阶级”诗人、
民谣歌手伍迪.格思里;而且在1962年,迪伦与“种族平等协会”的专职干事苏珊.罗
塔诺过从甚密,这使得迪伦在民谣歌手生涯的开头就卷入了方兴未艾的民权运动。所以,
他对着“战争贩子”大唱“我想让你知道,我可以看透你的面具”,他坚信“上帝在我们一
边”,他让人们留意“时代正在变”,他也唱出了那句至今全世界的青年都已耳熟能详的“

案在风中飘扬”,随着这些歌曲渐渐成为民权运动的战歌,迪伦作为抗议歌手的高大形象也
日渐丰满。1963年8月,在向华盛顿进军的庞大队伍中,迪伦紧靠着马丁.路德.金;
在射向约翰.肯尼迪的子弹打响60年代的信号弹.约翰逊又让又让更多的美国青年倒毙
在东南亚丛林中时,迪伦挽着琼.贝茨的手弹响了反战的最强音。他为身陷重压的一代青
年开创社会之外的天地,他为“文明”陷阱之内的大批学生解除紧身的套索,他们因而或
拒绝与现有体制合作,或干脆与之直接对抗。正是因为迪伦将黑人民权运动.校园言论自
由运动、反战运动的各色人等和各类团体魔术般地联结在一起,他自然成了比“只识弯弓
射大雕”的马龙.白兰度和“稍逊风骚”的詹姆斯.迪恩具有更加明确的挑战姿态、从而
也具有更大威力的新文化英雄。
迪伦为什么要在1965年的新港民歌节上弹响电吉它从而转向摇滚乐,至今众说纷
坛。詹姆斯.柯蒂斯列举了“披头士”的风靡和迪伦与之为邻的先锋艺术家们对他的影响,
他还专门分析了60年代最具影响的麦克卢汉的《理解媒介》对电子技术时代正在来临的
断言在迪伦心中引起的震撼。迪伦1964年英国之行中与“披头士”和“动物”乐队的
会面的确也使他对摇滚具有了全新的理解,然而我们可以断言,迪伦转向摇滚的主要理由
恰恰是不想让风靡了千百万歌迷的摇滚停留于“革命”之外,同时也不想让自己停留于摇
滚之外。因而,他甘于违抗“不要在教堂里吹口哨,不要在民歌节上唱摇滚”的训条,走
上了激怒他老听众之路。
然而,这同时又是迪伦和摇滚的新生之路,因为这是摇滚投身“革命”之始。在那一天
以前,摇滚在吟唱着抗议民谣的大学生和“新左派”的眼中,都还只是资本主义商业文化
的代表,连深为绅士淑女们反感的“披头士”也不例外。伦敦的《工人日报》在1963
年就曾指出,摇滚乐“可以用来轻而易举地控制那些失业的年轻人”,查尔斯.帕克更是毫
不留情地指出:“(摇滚)事实上是统治阶级把其当作社会控制的形式而抚育起来的。”在

多圣洁的左派眼中,摇滚不仅是资本主义的诱惑物,而且惟因其用指向快感和娱乐的大众
运动,使富于斗争的政治**失去了吸引力,因而更加苦恼。
迪伦改变了这一切。他不仅在新港民歌节上与“保罗.巴特菲尔布鲁斯乐队”一起用电
声宣告了民谣摇滚的诞生,而且随后推出了他了演唱生涯中第一支由自己唱红到排行榜第
2名的《像一块滚石》以及《伊甸园之门》.《瘦子之歌》这类的“愤怒”摇滚,还用摇滚
史上第一辑双唱片《金发美女云集》回答了对他放弃民谣的批评,一句“每个人都会招来
石块”(无论是《圣经》中的含义还是作为毒品名称,“石块”都代表着反对)表白坚定决
心,走上了执着不变的摇滚之路。
自然,迪伦“革命”所遇到的“石块”也绝对其份量丰称,鉴于伍迪.格恩里一直被判
定为是共产主义者,迪伦自然被作为共产主义的同路人而严加监视;直到1971年,迪
伦推出的那首歌颂黑人斗士的《乔治.杰克逊》依然被美国的电台禁播。
但这恰恰证明了迪伦的“革命”力量。毫不夸张地说,正是迪伦暗含讥讽、语带象征、
思想丰富、才智十足的歌词,才使得摇滚乐发现了可以大展宏图的另一领域,从迪伦开始,
摇滚乐才有意识地寻找自己在抗议之中的角色,用歌词来廓清自己的政治地位;尤其重要
的是,作为抗议音乐化身的迪伦转向摇滚这一行动本身,就足以使摇滚脱离资本主义文化
诱惑象征的苦海,重新得到抗议着的青年们的欢心。由抗议民谣演化而成的愤怒摇滚不再
是文弱的媒介之花,而成了政治行动的代言新宠。“马尔库塞、法农、萨特、加谬和其他人
只提供了意识形态,而迪伦才为青年们提供了将它们席卷归家的感情动力。”摇滚不再像以
前一样只是商业产品,而是像在1967年创立了《滚石》杂志的詹恩.温纳所描述的那
样“成了我们四周发生的一切迅猛变化的中心,无论你把那些变化称作社会的、政治的、
文化的都行。对我们这些战后成长起来的一代人而言,正是摇滚才把第一场革命置于我们
的内心。”
在迪伦的全部历史影响中,最有意义者无疑是他使“披头士”,尤其是使列侬找到了摇
滚乐前进的全新方向。当然,“彼头士”从一开头并非善主。
同样是在1961年,也是和迪伦一样听着“猫王”长大的温斯顿.约翰.列侬、詹姆
斯.保罗.麦卡尼、乔治.哈里森和皮特.贝斯特在将自己乐队名称由“银色披头士”改
成为“披头士”之后,也同迪伦一样不放过任何机会地四处游唱。而与迪伦不一样的是,
他们并非自称,而是向其最初的老板布菜恩.爱卜斯坦在向德卡公司伦敦分部推荐他们时
称其总有一天会比“猫王”更有名。当时德卡公司自然是一笑置之,因为他们听过的类似
哄哄牛皮太多了。然而,1962年,在理查.斯达克伊用林戈.斯塔尔的名字取代皮特.

斯特担任鼓手之后,“披头士”奇迹般开始了他们一帆风顺的星运航程。
在这一航程的起初阶段,由于他们的乖巧,日子向蜜月一样甜美。然而,他们毕竟留着
“拖布”发型,这种与今天普通人争奇斗艳的发型相比只显其孩童般可爱的发型,却是“披
头士”被视为体制反抗者的第一个象征。一位愤怒的英国中学校长宣称,这种可恶的发型
对男生们的心理有着最坏的影响,使他们个个看起来都像白痴。更多的人则说他们不男不
女,以至他们到达美国,NBC的新闻也故意一晃而 过。然而自他们在美国一露面,英语
中就有了一个词汇:Beatlemania(“披头士”热)。1959年12月,“猫王”曾创下
了一
个星期内有9首歌进入"最佳热门100首”的记录,但是在1964年3月28日,“披
头士”却一下子弄进去了10首,到4月中,更是一气打进14首。连“披头士”自己也
时常惊异于自己的力量。
在他们那些难以描述的传奇事迹中,自然少不了许多极具“革命”色彩的姿态。从他们
成名之后,只要他们一登场露面,狂热的歌迷就会掀翻座椅,冲上过道跑向舞台,并与警
察们进行不共戴天似的打斗。
似乎正是由于类似“骚乱”的作用,一向自命客观的英国报界也常常变得神经过敏。1
963年,当“披头士”在伦敦蓓尔美尔街面后,第二天英国各大报皆以醒目标题报道了
由歌迷们造成的“骚乱”。《每日镜报》称:“警察想把1000名青少年赶回去,歌迷们

疯了,冲破了由60名警察组成的纠察线。”几家报纸还煞有介事地刊登了一张照片,但该
照片的取景显然过近,上面有3、4个人。事后一位目击者作证,当时根本没有什么“骚
乱”,只有8个或更少几个女孩儿。
由于“披头士”总是做出一副毫不驯服的“革命”状,他们那因为对英国财政和国家形
象做出巨大贡献而获的“不列颠帝国勋章”也成了一道 引发暴风骤雨的闪电。1965年

绅士们对把如此神圣、象征着大英帝国秩序与荣耀的勋章授予“捣乱分子”大为不满,尤
其是那些拥有同样的荣誉者更是如此,他们纷纷退回自己的勋章以示抗议。空军少校保罗.

德森把自己用生命在二战的海空搏杀中换来的勋章寄给女王,希望女王约束一下首相;另
一名老军官也寄回勋章并声称“‘披头士’的勋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稀奇古怪的、厚颜无
耻的气息,玷污了我们战争期间的奋斗”;前皇家加拿大海军少校盖茨.杰里在宣布放弃勋
章的同时委屈大叫:“到下次战争爆发时再别让我上前线了,让‘披头士’和喜欢他们的人
上吧!”
列侬却再一次显示了温柔外表下的“革命”英雄本色,他毫不留情地回应:那些军官“

靠杀人得的勋章,我们则是靠使人快乐……我认为我们更应当得到勋章……我们是因为出
口有功而得的勋章……如果某人因肥料或机器出口创汇几百万美元而被授勋的话,人们更
应当对他喝彩,那干嘛单要敲打我们呢?”更能显示列侬“革命”本色的则是,1969
年,他把当年为之拼命守护的帝国勋章退了回去,为的抗议越南战争,并提醒世人关注在
尼日利亚比拉夫发生的悲惨的大饥荒,甚至故作姿态“抗议”他的歌《冰冷土耳其》在排
行榜上名次下滑。令人啼笑皆非的是,4年前对“披头士”获得勋章大为不满的报界,如
今又对列侬退回勋章之举大加挞伐,毫不留情。
当聚集在白宫之外和校园之中的反战青年们一遍又一遍齐声高唱列侬在1969年推出
的《给和平一次机会》时,列侬的“革命”身份已经盖过了迪伦,成为和平反战的新象征。
然而这对他本人而言并非幸事。从1971年起,列侬便时刻担心会被赶出美国,因为尼
克松政府毫不掩饰对他的痛恨之心,而这种痛恨其表面显示的那样,是因为列侬卷入了毒
品事件,关键在于“披头士”已经成了“革命”一代的新偶像。列侬不仅在《佩珀军士的
孤独之心俱乐部乐队》封套上让“披头士”哥儿们几个站在卡尔.马克思和鲍勃.迪伦等
人中间,他们还故意恶作剧地将“海滩小子"乐队的《冲浪美国》用查克.贝里的《在美国
回转》的歌名改造合成了《在苏联回转》,而且列侬更在一次与阿比.霍夫曼(嬉皮士鼻祖
之一,后开创“野皮”即青年激进运动,因怀抱一只小猪作为“野皮”提名的总统候选人
上街**而名躁天下)、杰瑞.鲁宾(亦为“野皮”干将)、伦尼.戴维斯(号召进行激进
革命行动的“全国运动委员会”领袖之一,与霍夫曼.鲁宾同为以“阴谋**”罪名而被
起诉的“芝加哥七君子”之一)、约翰.辛克菜(激进的“白豹党”领袖之一)的谈话中,
居然提出过以举办摇滚乐会为诱饵来举行政治**的绝妙主意。虽然列侬事后也指出,这
只是“玩笑”性的谈论,但这一主意立即被尼克松政府视为心腹之患,将驱逐他出美国列
入了日程。由此,列侬因“革命”姿态而被逼得隍隍如丧家之犬。
然而,比这些表面的“革命”姿态更能表明列侬和“披头士”对革命的真正态度的。应
当是他们那首遐迩闻名的《革命》,因为能够更真实地表达歌手内心思想的无疑是他的歌声
而非外在姿态。与《嗨,裘德》一起作为单曲发行的《革命》是“披头士”的全部唱片中
最为畅销的一张,后来也被重新作音响和歌词改动之后收入了被称为“综合了西方全部音
乐史”的《披头士》(“白色唱片”)之中。《革命》在“白色唱片”中效果或许更能表达
“革
命”之意,因为在“白色唱片”中,《革命第9号》自始至终都伴随着混杂的“音响蒙太奇
”,
其中有一段段的对话,也有断断续续的来回播放的音乐片断,还有以不同快慢速度制成的
或尖或细的种种音效,在一个声音清晰地发出“第九、第九”的同时,更有一阵阵歇斯底
里的狂笑、抽泣、喘息和婴儿的咯咯声、收音机里失真的讯号等等,但这一版的歌词改动
实际上只是增加了一个字。《革命》首版歌词大意是:
你们说渴望着一场革命
你们很清楚
咱们都渴望改变世界
你们告诉我那就是进化
你们很清楚强化,
咱们都渴望改变世界
但当你们说起去搞破坏时
知道吗你们得把我算在外
你知道吗一切都还算不坏
在“白色唱片”这一版中,列侬在“知道吗你们得把我算在外”之后加上一个“内”字

使歌词变成了“知道吗你们得把我算在外/内”。这一惊动的极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在《革命

作为单曲在1968年8月发行时,曾引发了一场强烈的愤怒风潮,因为这一含义极端模
糊的歌词被许多激进的青年学生视为对“革命”的背叛,它似乎表明了一种小资产阶级情
调,只让革命停留于温文尔雅的阶段,背离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绣花,不是做文
章”的初衷。然而,也有许多从中看到的是列侬一以贯之的和平和理想主义基调,而这一
基调将会在列侬经后的生涯中更加我们将看到,《革命》才是“披头士”和列侬对革命的真
实想法。
与“披头士”相比,“滚石”在外观上显然是更加“革命”化的,“披头士”总是保持

温柔的笑容,“滚石”却总是板着他们本来就难看之极的冷脸;“披头士”在舞台上总是规
矩规矩地各司其职,“滚石”却总不安静,贾格尔更是像踩着热钢板的猫狗一样蹦个不停;
“披头士”有分寸地唱着“让我握握你的手”,“滚石”则直入主题地大叫“一起过夜吧”
……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滚石”从出道之初便引来骂声载道。连“披头士”曾有过的短暂蜜月
也不曾有福享用。然而,当其灵魂人物米克.贾格尔在50年代中期组成一个纯粹为了自
娱的小乐队时,他们为了表明自己对节奏布鲁斯的亲近,曾自称为“布鲁斯男孩”,那时的
贾格尔在自己中产阶级的家庭中过着悠闲的生活,后来更是顺利地进入了大名鼎鼎的伦敦
经济学院。并没有过多迹象表明他在酝酿着对社会的全面反叛。但当布赖恩.琼斯(14
岁时,他便因使同班一个女同学怀孕而遭受谴责;20岁时,他便让两个女人都为他生下
一个儿子,他对他们不承担任何责任,还为他们取了同一个名字──泉利安)、基思.理查
兹(据称他曾长期浸淫天毒品)及查理.沃茨、比尔.怀曼终于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
一起之后,“滚石”便开始让人疯狂和备受谴责的作为反现行体制象征的历史。同“披头士

不同的是,“滚石”似乎更加强化了“革命”的外在姿态。
当“滚石”第一次在英国的电视上登台表演之后,他们的长头发和贾格尔身衬衫的“下
流”模样便激怒了许多绅士,电视台收到的观众来信纷纷指责“让这帮长头发的白痴在电
视露面是可耻之举”。更多的人奉劝他们赶快回家洗个澡.理理发。报纸上开始把“滚石”
称为“全英国最脏”的乐队。
贾格尔与“滚石”也同样陷入了恼怒之中,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根本就不脏。贾格尔公开
向公众宣战:“我知道好多人都不喜欢咱们,因为他们认为我们太邋遢,连澡都不洗。是这
样吗?他们根本就没见过我们,不是吗?如果他们不喜欢我,那就在一边呆着好了。”至于
长头发,他们则回答说,伟大的民族英雄马尔伯爵比他们的头发更长。不仅如此,贾格尔
为了对抗社会,还变本加励地将自己充满娘们儿气,用五彩斑谰的紧身裤和敞胸露怀的衬
衫让自己更加流里流气。他在舞台上没命地跳个不停,像一个陷入了烦恼中的人来回跺脚
折腾,像扼杀仇人似的死掐麦克风,用皮带在舞台上乱挥乱舞,将地板击打得噼哩叭啦乱
响,用噘起的厚嘴唇和竖直的粗手指挑逗观众,于是他们走到哪儿,哪儿便是一片混乱,
无论在他们的演唱现场,还是歌迷们的心中。而他们“革命”的态度更为直接的表现,依
然是与国家机器及其执行者的对立。他们在英国的几乎每一场演出,在事后都被报道为冲
突与混乱,在伦敦开演唱会,他们刚登台10分钟,警察便感受到歌迷狂热的压力而大开
全场灯光,并切断了扩音机电源。
同在英国国内的演出一样,“滚石”1965年的北美之行同样是充满着混乱与对立的
旅程。而其中多数事件也是起源于警察的神经过敏。他们对“滚石”在英国与警察作对的
种种行迹心有余悸,也愤愤不平。于是,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林恩举行的首场演出,由于
刚开始几分钟便警察阻止,观众自然愤而乱砸一气。在加拿大的渥太华,警察被前来参加
演唱会的巨大人群吓得一塌糊涂,于是干脆搬走了扩音器,赶走了“滚石”并警告他们永
远不准再来。在蒙特利尔的演唱会上,一见到狂热乱跳的歌迷。警察便将其脑袋在硬木上
乱撞一气。而在所有这些场合,被激怒的“滚石”都对警察大喝倒采,或干脆破口大骂。
在美国罗彻斯特城,警察在“滚石”演唱6首歌之内4次拉下舞台大幕,因为30名值
勤警官对“摇滚”激起的3千5百名观众的狂热不羁反感不已。但“滚石”的基思.理查
德却也被警察的行为激怒,他在舞台上冲着警察大声喊叫:“这真是个乡巴佬城市,他们什
么坏事也没干,你们别那么粗野!”此类对抗使得“滚石”四处成为“秩序捍卫者”的眼中
钉。在克利弗兰市的一场演出之后,该市发布了禁演令,市长宣布:“此类演出无助于公众
的文化与娱乐。”丹佛市长则致函“滚石”,称如果“滚石”能够静静地到丹佛、安静地演
出并于当晚离开,他还是很欢迎他们的。但正如基思所说的那样,“这个市长想做的无非是
把我们从这城市一脚踢出去。”
"滚石”于1966年出现在加拿大的温哥华后,该市大西洋国家展览中心的演出现场
被拘留的观众达36人,并对数名警察在对抗中受伤。当地警察局一名巡官称,“这是我3
5年警察生涯中见过的持续时间最长的警民对抗”。而“滚石”则因在警察关掉音响设备时
大声叫骂而被讨伐。而且从此之后,温哥华市议会授权警察对摇滚现场演唱会的灯光、幕
布、音响系统有全部控制权。
"滚石”在巴黎引发的是同样的对抗,警察甚至开了法国动用警棍催泪弹压制歌迷的先
例,3000歌迷与警察的对峙随后被称之为“**”;在马赛,混战之中一把椅子飞向舞
台,在贾格尔的眉骨上留下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似乎正是由于“滚石”的演唱会总是
成为反社会情绪进行总爆发的据点,他们便总是被视为邪恶的损坏和**之神。
而贾格尔则对乐队.观众与警察对抗作了一番颇具哲理性的分析:“人们老是在谈论我
们演出时的骚乱,其中的确有暴力的一面,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孩子们也依照着他们被人
预期的样子而行事的。”也就是说,在对抗发生之前就已经存在着对抗。“他坚持光把观众
们阻止在座位上并不能解决问题,关键是要知道为什么青年们心中有着不满,他们又不是
白痴,干嘛要与警察较劲?”而且许多时候,正是警察对“滚石”和观众的叛逆之心深怀
敌意。“滚石”曾经遇到过那些警察在演出之后拿着唱片走进后台说:“快签个名,你这个
长头发娘们气的堕落货,不然老子就打破你狗日的破脑袋。”
自然,“滚石”的反抗姿态所开罪的并非警察一家,某些对“革命”深恶痛绝的组织也
对其恨之入骨。1969年组织过“滚石”佛罗里达演唱会的戴夫.鲁普的遭遇便是证明。
自从他有过这样一次经纪人的历史之后,他的公司被人用燃烧瓶夷为平地,保险申请也被
拒绝;而臭名昭著的约翰.伯奇协会(此协会将那名据说是1945年在苏州被中国人民
解放军击毙的、披着传教士外衣的美军情报官给翰.伯奇尊为英雄,以半地下状态专事反
共)更是给他家直接打电话,告诉他当心他老婆和他女儿的狗命。
如同“披头士”用《革命》明确表态一样,“滚石”也有其“革命”的代表作,这就是
1968年推出的“街头斗士”。虽然这首歌并非其标题那样杀气十足,但它却被为意在揭
杆而起的革命号召。它发行的日期正好是在美国民主党68年全国大会之前,许多电台怕
它会引起骚乱而下了禁播令。然而,这一禁令对调频台和地下电台不仅未能生效,反面加
速了它的四下流传。但恰恰是在芝加哥的民主党大会短短7天间,竟有一人在与警察对抗
中丧生,另有100多人重伤,各有600多人轻伤或被捕。这因然是高涨的“革命”热
情所致,但“滚石”在许多人眼中肯定又难辞其咎了。
似乎正是因此,加里福利亚的一个激进学生组织于1969年发布了一份最终载入摇滚
和学运史册的欢迎“滚石”书,这是到那时为止“滚石”被授予的最高“革命荣誉”:
"热烈欢迎‘滚石’……与我们一起同手握权柄的狂人作殊死抗争的同们!全世界的革
命青年都听到了你们的乐声并在他的鼓舞之下采取了更为决死的行动,我们在亚洲和南越
抵抗帝国主义侵略的游击队中战斗,我们在全国各地的摇滚音乐会上**……
"他们称我们为放浪形骸.行为不轨、是胆却的逃兵和肮脏的吸毒鬼,说我们的头脑中
尽是狗屎堆堆。在越南,他们在我们扔下炸弹,在美国,他们想让我们同自己的同志作手
足相残的斗争,但那些听到我们在自己的小小电台里演唱你们曲子的家伙们,会懂得他们
终将难逃无政府革命的血与火。
"当我们砸监狱让囚犯自由时,当我们毁坏学校让学生解放时,当我们打开军火库武装
穷人时……并在熊熊烈火的废虚之上建设新社会时,我们的摇滚军乐团将演奏你们的歌曲。
"同志们,当这个国家从集权**之下解放出来之时,你们将再这儿,你们将在工人所
有的工厂里歌唱,在警察局的残垣断壁之上歌唱,在牧师倒悬的尸首之下歌唱,在飘扬千
千百个无政府主义者公社之旁的无数面红旗之下歌唱……‘滚石’……加里福尼亚的青年
听到了你们的讯息!‘滚石’万岁!”
在一代又一代的青年将爱与和平运动演变为“革命”与暴力运动之后,摇滚从血火之中
又回到了爱与和平的主流;然而,也仍然有沿着被‘滚石’界定的道路继续“革命”者,
这一“革命”余绪的70年代回响自然是“朋克”反叛。
虽然被称作“朋克”的一切是1973年之后兴起于美国那些激进青年们忽冷忽热的心
中。但它作为横扫四野的运动却只出现在英国。在1974年的伦敦切西区,有一家专卖
50年代服装的商店名为“摇起来”。“摇起来”的老板马科姆.麦克菜伦是那种典型的不
甘寂寞的人,因而当1974年一支名叫“纽约小妞”的美国“朋克”乐队来到英国且未
造成多大影响时,麦克菜伦却对他们一见钟情,并在自荐成为其经纪人之后随同他们飞去
了纽约。在“纽约小妞”于1975年矮夭亡之后,麦克菜伦回到了伦敦,将商店更名为
“性”并专献各式“朋克”服装,一时生意火爆之极,他自然又闲不住了,干脆自己出头
招来一帮“朋克”哥们,组成了后来天下驰名的“性手枪”。他挑出的主唱是约翰.菜顿,
原因是这厮经常在“性”商店遛达,常常发出弱智儿一样的尖叫,并酷爱惹事生非。“性手
枪”第一次扬名立万则是在1975年11月6日的伦敦艺术学校。让一向宽容大度、见
怪不惊的伦敦艺术学校人也吃惊不已的是,“性手枪”根本就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像野兽一
样地咆哮,因为满口坏牙而被称为“坏牙约翰尼”的菜顿在台上傲慢而狂妄地咒骂一气并
乱吐唾沫,还胡乱拿起东西在脸上刮来刮去,他甚至冲着观众在叫“我恨死你”。该学院的
一位交际秘书对此实在难以容忍,在他们“唱”到第5首歌时拉下了电闸。
1976年9月21日,“性手枪”与“冲撞”、“女无常”等乐队一同在伦敦牛津街的“

百俱乐部”举行了第一个“朋克”音乐节。一时间,数百“朋克”青年在演唱会之前便堵
塞了那条有名的商业街。他们色彩纷呈、争奇斗艳的化装、发型和全身披挂的破布、内衣、
链条、刀片、狗项链之类饰物让记者们兴奋不已,让路人目瞪口呆,而他们要的正是利用
这种难得的露脸机会激怒社会的效果。而“性手枪”自然以狂吠怒吼博得了他们最多的喝
采,但随后该乐队也被报界称为“有史以来最粗鄙和最无音乐性可言的乐队”。
当年12月1日,“性手枪”出席了泰晤士电视台的“今日”对谈节目。上节目之前,
他们已经在接待室内胡喝了一通。而节目主持人比尔.格伦迪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理,
想让他们露出点流氓面目来,于是建议他们来点粗的。“坏牙”在催促之下 说了几句粗话

这已足以引起英伦三岛的愤怒浪潮。《每日镜报》将其称为“可恶的、自大的、猖狂的乐队
”;
《每日邮报》认为此事无论有意无意,皆是“给了成千上万年青人一个庸俗而充满恶意的
号召”,甚至连一向对这类“俗”事一概不屑一顾的《泰晤士报》也发表了一篇专文,质问
是谁给了“这么没有音乐才能却狂妄而无政府”乐队上电视的机会。
许多人要求“性手枪”在电视上露面道歉,而这恰恰给了他们坚持“革命”而与一切社
会权威和规矩公开为敌的机会,他们又一次表示坚决不干,并进而对那些认为他们败坏了
大众音乐形象的人报以轻蔑,还对“何许人”乃至“滚石”之类已经被招安的明星表示蔑
视,称他们已经成了官方精英文化的组成部分,并幸灾乐祸地称:“老家伙们被我们吓坏
了……他们安于现状而不想变革,他们已经落伍于现在流行的东西了,而且他们对此心理
有数。”
"性手枪”继续以不妥协的态度出现。在12月的巡回演出中,达比市的官员要求他们
先为自己来上一场之后再公演,乐队当然予以拒绝,计划进行19天的演出于是收到了一
连串的演出取消单,前后只演了三天。但激发更大风暴的无疑是他们在上电视前后上市的
单曲《联合王国的无政府主义者》,在这首歌中,“坏牙”嚷道:
"我是个反基督者
我是个无政府主义者
我不知道什么是我究竟想要的
但懂得如何去弄来……
我想去搞破坏”
在此之前,英国最具实力现荣誉的EMI公司本来已经同“性手枪”签约,而且正是为
了避与“性手枪”同流合污之嫌,该公司还专门发表声明,称他们“毕竟是年轻人认同的
乐队,父母们纵然不会容忍,但受它震动一下也会有点益处,唱片业同样如此,所以本公
司不把它放在对立面,它毕竟可以用来打破音乐行业的大萧条”。然而,《联合王国无政府
主义者》一推出,连该公司的工人也举行了“野猫罢工”(未经工会批准的罢工),他们拒
绝装该唱片装进封套。BBC和伦敦的商业台也禁播此歌,许多音像商店拒不进货。虽然
该曲最终进了排行榜前40名,但EMI公司在强大压力之下也不得不一改初衷,当“性
手枪”在伦敦希斯罗国际机场卷入一场被报界称为“脏话”大展览的冲突之后,EMI终
于找到借口宣布所有《联合王国的无政府主义者》唱片都已从市场收回,仓库中的所有存
货会另作他用。该公司进而在又一次发表声明表示如果继续支持“性手枪”就“总会有人
门外抗议”,演出时也“总会造成骚乱”,从而难以开展“正常工作”为由,撕毁了与“性
手枪”的合同。
1977年3月9日,AT&T公司顶着压力与“性手枪”签约,但却引来了批发商和
电台主持人的不满,连该公司自己的雇员和歌星也强烈反对;于是一个星期之后,“性手枪

又站在该公司的厦门之外,手里拿着因合同解除而得到的几万英镑的支票。经纪人麦克劳
伦哭笑不得地感慨:“我不断地进出各类办公室去领取支票,当我老时人们会问我从前告什
么谋生时,我会说‘我进门出门并为此得钱’”。然而他还是愤愤不平于为什么“性手枪”
就像“得了某种传染病而变得不可接触了”。
5月,好不容易得到给京公司收留的“性手枪”,又毫不安份地推出了《上帝拯救女王
》,
但此刻正值女王银婚纪念,该曲不仅没对摄政体制表示出应有的尊重,反而大唱什么“上
帝拯救女王,她毕竟也仍是凡人”之类,这自然与多数英国人的信条相抵触,地是该唱片
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全面禁播禁售的局面。维京公司发行人阿尔.克拉克绝望地表示,“禁播
是全体一致的,这张唱片的所有出口都已经被堵死,唯一的机会是采取印刷广告和邮寄策
略,但已经有许多邮寄品已被王室支持者们撕成碎片”。而当该曲依然被青年听众支持而进
入了排行榜时,其名次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空白。
"革命”与“反革命”不可避免地交锋了,英国下议院议员马库斯.利普顿在议院提出,
如果“‘朋克’将被用于损坏英国的官方制度,那么它就应当先被摧毁”。而让“坏牙”心
惊肉跳的则是,一个牧师在演出现场冲过来对他大喊,上帝将饶恕任何人,“但不会饶恕‘

克’摇滚乐手,你们是恶魔的孩子”,“坏牙”甚至在大街上被人用尖刀袭击,乐队另一位
成员保罗.库克也遭到殴打。新闻媒介则纷纷添油加醋,《周日镜报》、《 每日镜报》与
《太
阳报》都指责“性手枪”在歌中将女王称为“白痴”,事实上歌中所唱的是“法西斯体制曾
让你成为白痴”。而《每周人物报》则据此称“朋克”摇滚为“粗鲁、危险和邪恶的”,并
称“朋克”的信条是“暴力、淫秽、色情狂及反叛,它藐视一切权威、藐视王室,沉缅于
性自由。”
"性手枪”从此被禁止在任何地方作现场演出,其他“朋克”乐队也遭到诛连,伦敦市
议会还专门制定了严厉法令。“性手枪”在后来推出的《别留意那东西,性手枪在此》也遭
到了同样禁播令,虽然它在四周之内就爬升到了专辑榜的第一名,但这张纯粹强调商业性
的唱片也落到了连宣传广告也被禁播的命运。
当1978年初“性手枪”开始其头一回美国巡回演唱会时,美国驻伦敦使馆拒绝给予
签证。好不容易进入美国后,乐队成员锡德.维舍斯竟然遭到了两次袭击,德克萨斯一位
反对者称他们为“一群弹吉它的老鼠”,并向他们扔来一只大号酒瓶;《纽约时报》指责传
播媒介在偷与职责上皆有失误,不该对“性手枪”予以太多报道。果然,美国公众对“性
手枪”也颇为冷淡,无人喝彩。
从此,“性手枪”开始遂反对者们的心愿而一天不如一天。1978年1月,“坏牙”

倦了一片反对之声,黯然离去;下半年,锡德被控谋杀女友,在被释出狱之后猝然谢世,“

手枪”终于在一片诅咒声中寿终正寝。“革命”团体又一次荡然无存,烟消云散。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革命”姿态在摇滚中的消亡,从80年代开始,说唱乐开始继承
了这种斗争传统,并在冷战时期结束之后依然号召拿起枪来继续战斗。
柯蒂斯.布洛是最早的说唱乐手之一,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说唱乐在70年代的
纽约就已尼在城市贫民区中出现。当时,常常有一些在贫民区小有名气的酒吧或电台DJ
主持一些舞会,他们便发明了最早的说唱方式,以短暂而有节奏的快板方式让大家知道是
谁在放唱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说明形式开始变得精致起来,DJ们在其中常常加进
一些喊叫和老主顾们的回应声”。
似乎正是说唱乐的根源决定了他必然对社会不公有切肤之痛。自Run-D.M.C.将说唱形
式与重金属风格作了完美结合,从而让说唱乐开始走出贫民区的狭小圈子之后,这种音乐
就没有放弃过强硬的好斗姿态。在1985年的“反南非种族隔离”义演中,说唱乐手的
姿态无疑是最具“革命”色彩的。而像“人民公敌”这样毫不在乎地成为白人公敌的乐队
更是毫不隐瞒自己的抗争之心。1990年,在黑人名导演斯派克.李那部因如实反映黑
人贫民区生活而备受争议的《干干正事》中,“人民公敌”的《向权力开战》响彻云霄;而
当1992年李拿出真实描绘黑人斗士马尔科姆.X传记巨片时,“人民公敌”的《给我一
支枪》又一次响彻在大街小巷。
比《给我一支枪》激发了更强烈反响的则是《警察杀手》,这首由说唱乐名将Ice-T创
作的新曲收录在他的新唱片《躯体罪状》之中。1992年年底,这首歌成了全世界注目
的热点,因为德萨克斯州的一些警察留意到了其中所传达的信息──将警察作为敌人,这
意味着摇滚乐已经将与警察的身体对抗变成了更富激进意义的斗争号召。全美国的警察发
出了愤怒的咆哮,并进行了一场对发行该唱片的公司时代华纳的全国性抵制。不同寻常的
是,贵为总编的乔治.布什和美国国会忙碌的政客们也冲着Ice-T作了态度严厉的谴责。
就在Ice-T迫于强大的压力而不得不在新版的《躯体罪恶》中取消《警察杀手》时,
另一支说唱乐队“巴里斯”却又针锋相对推出了《布什刺客》,将“革命”姿态推到了极致
处,也使自诞生以来就被攻击为根本不是音乐的说唱乐陷入了新一轮的挨骂循环之中。但
我们可以预言,只要美国社会没有彻底解决种族和社会不公问题,说唱乐和摇滚乐中就少
不了有人会继续“革命”下去。因为曾经有过“革命”经历的摇滚总会在一代代渴望社会
变得更加公平的青年之中扮演某种充电器似的角色,而不满和抗议,是任何不公平的社会
都会长存的现实,所以罗伯特.山姆.安森斯在1968年的结论似乎不会很快过时,他
说摇滚“不再是一种大众音乐形式,而是……一种抗议象征……一系列新价值观的宣言……
一首革命的赞歌”。
摇滚为什么会成为革命赞歌,乃至学生反叛何以会发生,向来仁智之见难以调解,"共产
阴谋”产实属无稽之谈.但在资本主义已经渡过最为困难时期,甚至可以说处于黄金时期的美
国和西方世界,为什么会发生连作为大众娱乐形式的摇滚也难以置身事外的青年“左转弯”,
实在值得深思.
"我们想改变社会,在50年代,'跨掉的一代’逃离了这一主题,我这一代却懂得必须去冲击
制度并激起它的加响.
"我父亲便曾是这一制度的组成部分,他现在也是,他说一幢有14间屋子的老式白房子、
用精致的烤牛肉代替粗茶淡饭、让孩子上大学等等便决定了他不去干他想干的一切,而去
干制度要他干的一切。
"而要我想要的世界里,人人都对自己的生活作主,人们不会限于独断专权者所制造的
无休无止的繁琐事务之中,……我渴望一个没有剥削的制度,在那儿不能从别人的劳动中
榨取财富,我还希望人们快乐。除此之外,我还希望这个世界人人彼此都是自由之生。”
这是一位名叫戴维.史密斯的大学**对人解释他为什么要参加“运动”。
另一份更为杂乱无章却遐迩闻名的解释是詹姆斯.西蒙.丘嫩的《草莓声明:大学革命
者札记》。在这份杂乱之极但却被认为是一代新人心声的笔记中,丘嫩写道:
"大学中的生活使人疲惫、困惑、厌倦、烦闷、忧虑、充满挫折感,它毫无意义……
"因而我们采取了适当的方式,其中主要包括建设一个替代性的世界,我们会在其中觉
得更自在一些。”
在所有这类源自参加“革命”者亲身经历的解释之中,我们看到的是老马克思早就进行
过深刻阐述的异化阴影。
异化在资本主义或工业社会的存在,是非马克思主义者也时常首肯的不争事实。禀承卡
夫卡式的意象,丘嫩在《草莓声明:大学革命者札记》中将都市中人称为一只只孤独的老
鼠,而这无非是对异化体验的浩如烟海的描述中极不显眼的一个。美国虽然是一个个向来
供奉乐观的进步主义观念的国家,在50年代后期,更是被“后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的
终结”一类欢歌笼罩,但在赖特.米尔斯.霍华德.津恩、马尔库塞这些新老“左”派和
远道而来的萨特、加缪、里吉斯.德巴瑞理论条款的梳理之下,连大学新生也对异化有了
切肤之痛。
然而,此一异化源于何处,或更确切地说,青年的异化感和“革命”迫切感源于何处,
却并非“左”派解释所能独占。弗罗姆的新弗罗依德主义、里斯曼的性格分析,一向就使
美国的注意力人与社会关系的主观方面,而对美国50年代社会思潮打下深深烙印的理查
德.霍夫斯塔特更是建立了对美国人影响极大的新模式。在他那本有名的《变革时代》中,
霍夫斯塔特遍析了几乎每一个社会阶层中企图变革现实者的社会心理层面。在他看来,变
革现实冲动的发生,并非社会的确有了加以变革的必要,而是因为社会生活中的个人有了
这种渴望──一种改变自身目前处境和地位的渴望。“进步党人(指所谓充满着批判与改革
精神,力图改革现实者──引者注)之所以成为进步党人,并不是因为他们在经济上受到
了剥削,而是因为他们成了19世纪最后数十年和20世纪初在美国发生的社会地位革命
的牺牲品。总的来说,进步主义是由这样一些人领导的,他们由于时代的变迁而遭受损害、
倍咸痛苦。”这种将社会问题归结为个人适应与否的观念,与日益勃兴的精神分析疗法(其
中弗罗姆的客观之处,倒在于他同其他精神分析学者不一样,而坚持社会本身有问题)一
起,使美国社会的革命观念遭受着沉重打击。因为他的基本出发点是:有毛病的并非社会
而是个人。
丹尼尔.贝尔、雷蒙.阿隆诸人骨子里继承的便是这种观念。贝尔从他的后工业社会之
眼中看到的学生不再受“组织约束”的现实与他们必须在大学中进行一连串专业训练和进
修以赶上正在日新月异的技术和知识之间的矛盾,而这样的“知识工场”中所造成的不适
感和对“传统知识”在信息时代会落伍的忧虑不安正是异化之源。因而,“年轻人的异化主
要是一种反应。”这种反应一如1815年至1840年期间破坏机器的运动。置言之,年
青人之所以革命是因为他们个人境况之中产生的“反革命”冲动。这是贝尔在学生造反之
初就一起坚持的立场(此一立场在后来有所改变。而雷蒙.阿隆则因青年反叛使他和贝尔
诸人的“意识形态终结论”尴尬异常,便又一次祭起他的老法宝,视青年学生为不适症患
者,亦即“知识分子的鸦片。”
毫不客气地说,这类理论是以“革命”之名行保守之关,它表面上强调社会的变化与前
进,实际上是谋杀了谋求更为合理的现在和未来的权利。这似乎是最终将导致贝尔“政治
上的自由主义”必将破产的立场。因为无论他所设定的“全工业化”之路是否人类历史进
展的真实,将青年从无情现实中产生的理性和道德的困惑视为“不适症”(或者像当初美国
和今日中国的某些“青年导师”一样,视无情现实为无非个人遭遇、待遇甚至伙食不好之
类),从而执着于消除困惑本身而非产生困惑的现实(或是迷信于作技术上的改进),其实
正好着了古往今来独断论者的道儿,因为这种思路除了其手段较为人道之外,与奥威尔《1
984》中的老大哥和**时期的“四人帮”一样,无非是将青年的困惑视为病态的迷途,
因而是一种既有害于个人,又不利于社会安宁的不健康心理,应当从人们的思想之中完全
予以清理。
我们的确难以列举哪些社会不存在着异化或异化感,而且随着全坏球的现代化步伐,甚
至已经越来越难以比较各国不同体制之下这种异化和异化感的强弱度;我们也不否认个人
地位、归属感、不适症之类的描述,我们甚至同意许多知识分子异化感的产生是源自于过
高的个人抱负或纯粹的思辨爱好。然而,这一切都难以取代马克思和韦伯的传统,即对制
度本身的怀疑。制度绝非无可指责,恰恰相反,它才是个人异化感和不满的根本所在。继
承这一传统,我们必须向社会体制的方方面面投去怀疑之光,对那些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科层制、专业化、标准化抑或是后工业化之类置疑,对种种老权威新主宰和程式压迫者置
疑,对在该社会被奉为至尊无上的价值观念置疑,对体制的维护者和置疑,及对体制本身
的“合法性”置疑。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真正踏上解除异化之路的起点而不因对自己能
力和正常水平的置疑而加重异化。
毫无疑问,摇滚从未沉溺于对自己的怀疑,它锋利的刀刃在迪伦之后便指向了社会体制

这是摇滚在起始之时便与社会种种价值观念对抗的继续,也是摇滚“革命”的真正具革命
意义之处。它一直有意地致力于揭示异化的真相所在,让人们意识到个人挫折感和无能为
力感的真正来源。从“何许人”的《不想再傻》、“披头士”的《埃莉诺.里格比》、查克
.贝
里的《无处可去》、甚至“滚石”的《你总是得不到你想要的》,到普林斯汀的《生而奔命
》、
“创世纪”的《告诉我为什么》、“枪炮玫瑰”的《昨天》乃至“红色部队”的《累》,从

唱出的“遇到新老板,一切如同往常”、“今夜人人都在奔忙,却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处都在五谷丰登,但为什么不众人分亨”之类,无一不是对异化体验的淋淳尽致的描述和
对体制的明确置疑。“平克.弗罗依德”乐队的灵魂罗杰·沃特斯曾经将这种情形表达得极
为清晰:
"许多人的生活都已经被抢掠一空,因为他们深陷于体制之中。……人们因工作而得到
酬劳,买来电视与冰箱,并认为这是对他们花费一生疲于奔命的报偿,一年的52个星期
中,他们要在这种常轨之上奔忙48个星期”。
而摇滚所要做的,正是让人们认清这种陷阱而从中拔腿出逃。这种先于具体革命行动的
“揭露”本身,便是一场莫大的革命,因为只有通过“揭露”才可以清楚表明为什么要对
体制置疑和如何打碎其粉饰的外表,从而使更多的人参与到置疑和揭露之中。
列侬和许多摇滚歌手都是干这种揭露活的大师。他说:“(从事此事的)办法是不要让

们舒坦,不要让他们觉得更好受了,而是要连续不断地让他们看到,他们赖以为生的方式
是一种堕落和屈辱。”
但是,对摇滚而言,“揭露”的目的并非揭杆而起。虽然我们看到了在摇滚战歌之中与
警察疯狂对峙的歌手和歌迷的身影,但摇滚“革命”同学生反叛一样,终究未能修成正果
(更确切地说,是摇滚修成了艺术正果,而未修成政治正果)──未能如同青年们的设想
一样推翻资本主义制度。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当裹挟摇滚并为觉醒的摇滚所推动的革命
进入高潮时,青年们总是发现,摇滚如同加入革命时一样引人注目地退隐了。
这种退却使曾经在摇滚身上寄托了无限希望的青年们大失所望,而且这种情形发生在最
为“革命”的“披头士”、“滚石”、迪伦、“性手枪”
 楼主| 发表于 2010-3-21 14: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待续.. .. . .. ..

[ 本帖最后由 永隔一缸水 于 2010-3-21 14:18 编辑 ]
发表于 2010-3-21 14:41:16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0-3-21 16:40:15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这本书里的图片也占很大分量
只是文字也表达不出来作者想表达的东西
曾经为了买这本书饿了一天肚子
发表于 2010-3-21 18:53:4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上学时学校图书馆有这本书,是再版的,据说图片比原版多了不少,很多经典图片啊,文字看不太懂,我借了好几次!!
发表于 2010-3-21 23:55:2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直在找这本书,至今未找着。谁有的啊。m我
发表于 2010-3-22 00:34:4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本书我上大学的时候去北京新东方学口语,在西单图书城买的,图片很多
没看完,跟全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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